道衍和尚念一句佛号,翻个白眼,心说这不是你小子搞什么微服私访、轻车简从吗?不然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虽说当初自己也同意了这个计划,甚至觉得非常精妙,不过眼下这境况,实在有够打脸的!
他也知道,这荒郊野岭的容易出事,但却是没想到,还真有大股土匪山贼在其中流窜。
看模样,也不是一时半会了,真不知秦王朱樉在任上是做了些什么,导致封地内百姓苦成这个模样。
真要说出去,都遭人耻笑,藩王节制之地,还能有如此规模的贼窝。
见朱棣问起,道衍也只是叹了口气,道:“道长,这就得问你的好哥哥了,都快接近西安了,还能给人从道上劫走。这年头,但凡是能种地,谁愿意来这荒山野岭的做土匪?”
道衍这话不太好听,明里暗里都是责怪秦王没能够好生牧守百姓,以至于老百姓连日子都过不下去,转行成了土匪。
偏生朱棣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他是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藩王,自然知晓这老百姓大多都是实诚人,挨了欺负都只会忍受,实在是可怜。
当初自家老爷子,但凡是能够有一口饱饭吃,都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
故此,这些落草为寇的山贼,来于何处,他心里也有数。
事实上,这一路上过来,朱棣已经见过不少荒废的村子,也见过很多卖儿鬻女的百姓。
他实在不敢想象,在这个时候,老百姓居然还过得这么凄惨,没有田地没有家园,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朗朗乾坤,王化之下,竟然还有此等惨剧,朱棣实在是不解,自己这位二哥,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陕西境内,怨声载道。
大哥巡视西安,莫非就没有发现这些问题,还是说,特以为二哥做了遮掩?
“唉,老和尚,你说这些事情,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了,会怎么样?”
朱棣叹了一声,有几分忧愁,虽然身陷囹圄,但他并不是特别着急,抓他们来的人,并没有想着杀他。
这一点,从四周围关着的其他人,就可以看出来。
道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墙坐着,道:“换做是其他人,早被剥皮实草编入《大诰》了。”
这话不好听,但朱棣也只能颓然的点点头,他是太子,自然知道百姓的重要性。
眼看二哥封地之内,百姓流离失所、卖儿鬻女的惨像,他心中的确有一股火气。
这不就是在败坏他老朱家的江山吗,真要是上下离心离德,这天下还不知道要混乱成什么模样。
如果做这些事情的不是朱樉,那他都不敢想象,老爹会有多生气,上下屠戮的人头会有多少。
朱棣有些愤恨,道:“二哥难道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有多恶劣,有多可恨吗?”
“你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死活吗?”
道衍的话依旧是那么扎心,朱棣很想反驳,百姓在他心中,并不是蚂蚁。
但转念一想,或许在朱樉的眼里,百姓的确就是蚂蚁,可以随意的欺辱。
曾经那个英武睿智的二哥,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权力的侵蚀之下,已经变成了有如元庭统治者的模样,朱棣为此深感痛心。
见朱棣这份表情,道衍询问道:“你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上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