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儿顿了一会儿,低声道:“雪弋也是今次参加选秀。”
玉格皱起眉头,“六姐儿,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要是参加选秀,就是选上了,皇上指婚的人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咱们这样的家世,多半是给人做妾,你这样的脾气,往后俯首帖耳的过日子,你觉得你能快活吗?”
六姐儿低着头不说话。
玉格静了静心,笑着哄道:“我还是喜欢看我们六姐儿想发脾气就发脾气,由着性子的样子。”
六姐儿低头沉默许久,突然点点头,对玉格道:“我也希望你能由着性子过日子。”
说完,不待玉格看清她的表情,又自己跟自己别扭起来,起身推开门跑了。
玉格笑着看她跑走,正要起身把门关上,张满仓过来道:“少爷,玉柱少爷派人过来传话来了。”
玉格忙道:“请他到、”到哪里也不合适,正如六姐儿所说,玉格就没在这处设计能待客的地方。
“到花园的葡萄架下说话。”
张满仓忙出去传话,玉格也整了整衣衫往葡萄架去。
来人是玉柱身边的小厮福远,玉格请人坐下,让人上了茶和刚摘的新鲜草莓,而后苦笑道:“我看你这表情,不是好消息?”
福远满脸同情的点了点头,说了打听到的情况,见玉格的脸色沉了下去,又同仇敌忾道:“不过就是个举人,咱们还怕他?他那瞧中的下家,也不过是个正六品的吏部主事,咱们还怕他?”
玉格苦笑道:“玉柱少爷自然是不怕的,可我如今只是个白身。”
福远哈哈笑道:“你想要出仕还不容易,你是旗人,你们家又有这么多银子,到时候直接捐个官不就行了。”
“只要,”福远笑着搓了搓手,“到位了,你入仕就能做从五品的员外郎,往后再有咱们少爷照顾着,你还能差了前程?”
福远笑着挑了挑眉。
玉格忙拱手道:“银子容易,麻烦福远兄平常多帮我说些好话。”
福远嘿嘿笑道:“好说好说。”
福远传完话还要回去伺候主子,没多在玉格这里耽误,喝了半盏茶,吃了几个草莓,便揣着颇有份量的荷包走了。
玉格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脸上的笑便散了。
这婚姻之事,并不是只官位高就可以了,银子也确实是小事,可她毕竟才十五岁,还有六姐儿,六姐儿正是在选秀的关头。
她要怎么才能打了老鼠又不伤玉花瓶呢,嗯,得先去看看四姐儿那边怎么个说法。
“满仓,明儿帮我告一天假。”
张满仓苦着脸答应下来,六姑娘才刚走,少爷又不上学了,六姑娘知道又得生气。
次日一早,玉格从后门进红福记,寻到三姐儿。
她虽然是亲弟弟,可毕竟是十五岁的亲弟弟,就算可以直接去见怀孕的姐姐,也不好单独在一块儿说上许久的话,所以得带上三姐儿。
两人正要出门时,不赶巧,又遇到了六姐儿,三姐儿刚听到准信儿,心情不佳的随意点了点头,玉格也想着事情,不待六姐儿说话,便先敷衍道:“明儿我就去上学。”
六姐儿愣了一瞬,送了她一对不信任的大白眼。
三姐儿神情不属的往外走,玉格突然想到什么,对六姐儿道:“你一会儿让五姐儿帮我查一查,咱们的会员里头可有吏部主事周迎辉周大人家的二小姐。”
六姐儿还没说话,三姐儿猛地抬头看向她,神情可怖,声音也像从牙缝中挤出一般,道:“不用查,我知道她,不是会员,是四姐儿交好的姐妹,平日没少到咱们店里来。”
玉格眼底厌恶更甚,面上却笑了起来,轻声道:“怪不得呢。”
同样觉得不意外的还有四姐儿,听了三姐儿的话,四姐儿垂眸抚着肚子,抬头看着三姐儿和玉格笑了一声,笑容带着些悲凉,可她还是维持着体面笑容,点头道:“我早就觉着有些奇怪。”
那位周小姐和她关系再要好,可毕竟身份不同,怎么会一次一次到她家里来看望她呢,原来如此,原来不是为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