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朗慢慢朝门口走去,“我见过他。”
“什么时候?”我惊讶难当。
他……找到这儿来了?当下心情激荡,说不出是喜是忧。
“你,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吗?”小布朗回头看着我。他这表情,似乎我应该想起什么。所以我拼命地回忆和思索,他轻叹了一口气,“特蕾莎,你一共认识几个叫杰弗里的男孩?”
杰弗里。杰弗里。我反复默念,终于在脑海中搜索出一张童稚未脱的脸,“天哪!”
原来,我和他,不,哪怕是和我的“丈夫”老布朗都曾见过的!
杰弗里就是我大二那一年在W市博物馆的盘扣体验课上坐在我左手边的英国男孩!而那天陈羽尧也是陪同我一起的——所以他见过!
第二天我又在J大见到迷路的杰弗里,联系了周教授之后,我就悄悄撤离了。那时,我曾远远地看见过寻孙心切的老布朗,但不过匆匆一瞥。压根没有想到今生还会有交集。
缘分有时候还真是奇妙。咦,不过这么说起来,老布朗和周教授是朋友。也对,开酒庄的老板和酿酒工程的大学教授是朋友,这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反倒是陈引钧……老布朗和陈引钧又是基于什么相识的呢?
而且,老布朗为什么会答应帮陈引钧这个帮呢?难道单单为了有一笔钱可以修缮这座古宅?
坐拥一间规模尚可的酒庄,难道还差钱么?
还有,周教授和陈引钧认不认识呢?陈羽尧一直不知道我修双专业的事,那陈引钧呢?
种种疑问萦绕在我心头,连琦琦叫了我好几声的“M都没听见,他见我总不搭理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时我也醒神,一面抱起他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慰,一面赧然地看向杰弗里,对他说:“你……和那时候的样子差别挺大的。我,我还真的没有认出来。”
“可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认出你了。”他的语气有些幽怨。
“那怎么能一样。”我说,琦琦玩着我披在身后的头发,渐渐止住了哭声,我得以继续补充道,“一个女性19岁和21岁在外貌上的变化几乎是不大的。而一个青春期成长中的男孩子,你想想看,从13岁到15岁,变化用惊人形容也一点不为过。”
小布朗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你是说,我变得很成熟?”
“应该说,成长迅速。”我说,“但是仅指外貌。”
“特蕾莎,你意思是我的心智还不够成熟?”小布朗,不,杰弗里有些不高兴。
原本我在逗琦琦,抬眼看了他一下,“如果你现在就成熟了,那接下来的人生要用来干什么?盛极必衰,成熟过后,就只剩凋零。”
“你太悲观了。”杰弗里说。顿了顿,他问道:“你是从失恋起就开始悲观的,还是16岁时就这么悲观?”
“一直。”我说,“但我一直对生活充满希望。”
杰弗里耸耸肩,似乎是觉得我的话前后矛盾,但他终于只是问:“你为什么嫁给我祖父?”
我该怎么说。为了生存?还是说的更直白些,为了绿卡?
“和你失恋有关系吗?”他问。
我想了想,答道:“有。”
但是因果关系可能需要置换一下。我不是因为失恋,愤而嫁给老布朗。而是因为嫁给老布朗之后,注定我要失去这段恋情。
可我跟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可他还在问:“Pken是他的儿子吗?”
“Pken是我的。”我简短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杰弗里张了张嘴,“可是孩子需要一男一女……”
“杰弗里,”我打断他的话,“够了。换个话题吧。”
“为什么?”
“这是我的隐私。”我说,“你得学会尊重我。何况……你我之间并不适合讨论这些。”言下之意甚是明了。连你的祖父都不曾过问的事,你就不必掺合了。
杰弗里显然已经听懂了,但他说:“可这对我很重要。”
“Thisisiness。”我毫不留情地道。
杰弗里一言不发地甩手而去,然而不到一分钟又折返了回来,他气喘喘地捏着一个绳编小物件,“看,你送的fg-hng我到现在还保留着呢。”
“那不是凤凰。”我说,“我告诉过你,fg-hng和henix最大的区别就是,fg-hng从来不是单数,它是雌雄一对。”
杰弗里说,“我要跟你讨论的,不是fg-hng。”
东西方化的差异就在这里体现出来了,我也自认说得过于隐晦,于是近一步剖白,“你听我说完,杰弗里,你是不死鸟,而我是落单的‘凰’。看起来相同,但我们绝不会是一个物种。而且,凰已经五千岁了,不死鸟才刚刚过了三百年,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比翼双飞。”
这里的“比翼双飞”,我用的是“ReahFrTheSkgether”。
永远飞不到一块儿去,我觉得足够贴切,并且进一步道:“就像埙和陶笛虽然有点像,也同样是陶土所制,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绝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