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场又一场连续不断的九十分钟,由他一个人面对的漫长比赛。
方蔚然表示理解:“当球员的时候,你只需要为自己的表现负责,教练要为整个球队负责,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责任也更大。”
“关键是需要学的东西太多。”龙峤苦笑,说自己不仅在向杨教练请教,也从网上搜集许多足球教练的经验心得,仍然感觉不够。
“自己踢球那会儿不觉得,其实有很多技术战术和心理上的东西需要注意,都是教练兜下了。现在这些都得自己来,不但要注意,还要自己先理解了再掰碎了喂他们,免得他们不明白。”
他敲敲杯沿:“当初我就该少顶几句嘴。”
“刺头的黑历史你是洗不掉了。”方蔚然笑着说,“现在开始当个和蔼可亲不骂人的好教练还来得及。”
龙峤扫了眼桌上的其他人,耸耸肩:“骂还是得骂。为了球队的未来,这口锅本教练能背。”
这边两人说笑,那边吴顺正热情地向白天亮展现侗家特色。
“这是腌鱼,好吃不?太酸?酸就对嘞,生鱼抹上盐和辣椒发酵的哩。”
“再试试这个腌肉。噢,也是生肉腌熟的,真的,熟嘞。”
“哈哈哈,这个不是蚯蚓,是鱼肠子。鱼辣酱么,本来就是用鱼的内脏和辣椒腌的。开玩笑,内脏怎么可能是熟的?
”
“这个熟——牛瘪汤!牛瘪可是好东西啊,百草汤嘛。草在哪里?嘿嘿,草在牛的小肠里,小肠在你碗里。哎,没事的,草都差不多被牛消化嘞,没消化完的也煮熟嘞。”
“哟,今天还有血红吃,这可是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稀罕东西。不辣,绝对不辣,就放嘞一点烤锅的干辣椒。不辣为啥这么红?早上现杀的猪,新鲜的猪血倒进来这么一拌,啷个能不红?”
……
他闹得动静太大,方蔚然几回侧目,终于忍不住提醒龙峤:“你的小弟在欺负你的小弟,还赶紧不去调解?”
“没事。”龙峤早看穿了吴顺的小把戏,此时气定神闲,“白天亮是粤省人,我对他有信心。”
方蔚然瞬间恍然,又有点忍俊不禁:“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忌口?”
话音才落,就听见那边白天亮惊慌失措地飙出了母语:“唔得唔得,鱼腥草真系唔得啦!”
吴顺按住他,笑容可掬:“嗐,请你吃的是折耳根,关鱼腥草啥事。”
方蔚然以手扶额,又是笑又是叹气,一双眼睛亮晶晶望着龙峤,似在反问:“有信心?”
“没事。”龙峤说,“我对吴顺有信心。”
吴顺没有辜负这份信心,口气强硬但不真的强劝,还给白天亮抟了个饭团改口:“折耳根是真不能吃……难道那些菜你都没问题?”
“当然啦,我系粤省人。”
说罢,白天亮咬了口糯米饭团,差点咬掉舌头:“这、这是什么米做的,好香好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