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再三,郁绥还是在方框里打了“×”,大不了以后早起半个小时,晚上回去的时候骑个车,也能节约不少时间出来。商诀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呼了口气。
平心而论,他也不想让郁绥住宿。两人现在住在一起,上下学都能作伴,晚上的时候,他更是能直接翻窗到郁绥家里和他一起做作业,如果郁绥真的住在了学校里……
商诀盯着自己的草稿纸,有些出神。
他从前独来独往惯了,从小到大,身边都没几个朋友,家里人都说他性子冷清,甚至有一次,商诀的妈妈酒后失控,指着他的脸,说他像个冷心冷肺的怪物,没有一点人气儿在身上。
年幼的商诀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心中无波无澜。
可这一次,想到自己要再度回归一个人的生活时,商诀竟没由来的觉得孤单。
他太久没有感知到这种陌生的情绪,以至于想到时,先是茫然,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扯上了郁绥的袖子。
对方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商诀的眼睫颤了下,思索了片刻,立刻道:“绥绥,我们今天去吃糖醋里脊吧。”
大概是在国外呆久了,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商诀极喜欢吃甜口的东西,每次和他在一起吃饭,郁绥都能被腻得发昏。
郁绥没好气道:“这才早上,你是猪吗,这么早就想着吃?”
商诀嗯了声,眼睫耷拉着,薄唇抿成一条紧紧的细线,看起来很是可怜:“之前都没有人陪我吃饭,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
“现在好不容易有你在我身边,我只是想要把喜欢的东西都分享给你,让你体验一下而已。”
商诀松了手,语气落寞:“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郁绥将手里的意见咨询表揉成一团,语气凶狠:“闭嘴,下午放了学就去吃。”
商诀扯了下自己的本边角:“不用勉强的,虽然那条巷子里有好几条黑狗,我害怕,但努力藏起来躲一躲,应该也能躲过的……”
“中午放学就去吃,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狗堆里。”郁绥忍无可忍。
中午放学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进了七拐八弯的小巷子里。
一中建校近百年,附近的巷子乘着便利,在周围开了不少的饭店和便利店,一到放学的时候,巷子里被学生围得水泄不通,生意热闹非凡。
这里不仅有吃食,还有各种零碎的小玩意儿。
刚一转进巷口,就看见有几个老婆婆在地上摆了个小摊,上边不仅有各种编织的手链,还有大大小小的
公仔,一群女生围着老婆婆,在小摊上翻翻找找。
郁绥目不斜视,只想着赶紧带商诀解决完口腹之欲就行了,谁承想,走着走着,后边突然没声了。
郁绥察觉不对,刚一回头,就看见商诀盯着那张面瘫脸,混在一群女生里,对摊上的粉色玩偶很是感兴趣。
这人怎么专挑粉色?
玩儿少女心?
郁绥没好气地折返回去,就见商诀拿起一个粉白的小猪公仔,朝着他问:“好不好看?”
那头猪圆圆滚滚,只有巴掌大小,眼睛极圆,鼻子是深粉色的,颊侧还有两团红晕,深粉色的尾巴在屁股后边蜷曲着,很是可爱。
“丑东西。”郁绥面无表情做出表情,并不是很想让商诀买下这个玩意儿。
摊上的老婆婆听见他的话,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鼻子,指着商诀手里的小公仔道:“小伙子,这猪哪儿丑了,圆嘟嘟的,多好看一个小猪崽子啊。”
商诀闻言,从唇角扯出一抹并不怎么明显的笑来,接过老人家的话:“对啊,多好看的一个小猪崽子啊。”
郁绥:“……”
他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
但碍于婆婆在场,郁绥也不好再说它丑,只好阴阳怪气地嘲了句:“多好看啊,和你挺像的。”
谁知对方像是压根没有听懂他的阴阳怪气,一脸愉悦地站了起来,利落掏出手机付了钱,把公仔揣在了自己的手里,然后走到郁绥面前询问:“真的像吗?”
不懂他在抽什么风,郁绥干巴巴应了句:“像。不仅脸像,脑子也像。”
商诀从胸腔之中闷出一声笑来,狭长的眼尾勾出稀薄的阴影,注视着郁绥:“像就行。让他给猪咪做个伴。”
郁绥咬了咬牙:“我说了,那玩意儿叫狗崽子。”
商诀没反驳,神态自若地将猪崽扣到了自己的包上,反问道:“那能让狗崽子和猪崽子做个伴儿吗?”
商诀:“绥绥,我都没见你带过它。”
郁绥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脸:“你还想让我带着那个丑东西招摇过市?”
郁绥:“那玩意儿早就被我扔了。”
商诀饶有兴趣地拨弄着自己新得来的小粉猪,纤长的眼睫遮挡住眼底的情绪,压低了嗓子:“真的那么丑吗?可我做了半个多月,修改了好多次,才让它看起来像个动物……”
郁绥喉咙里梗了一根刺,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半个多月,你真是笨的可以。”
商诀没有丝毫停顿地承认了下来:“我的确有点笨,不然也不会因为做那个把手指戳烂了,原来想着,亲手做的礼物更有诚意,你看见了也会更开心,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郁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