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许君赫走后,殷琅帮他上药,低叹一声。
贺尧便笑,乐呵呵道:“是我自己轻敌失手,二十鞭已经算是不重的惩罚了。”
殷琅道:“你既知道,下次就该仔细些。”
许君赫平日里不会待下那么严苛,今日不知为何,张口就罚了贺尧二十鞭。
正所谓君心难测,许君赫还不是君,且又是弱冠年少,就已经让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殷琅都觉得难以揣度。
上好了药后,贺尧换上殷琅的外衣骑马去买饭。
许君赫空着手回了院中,见纪云蘅坐在门槛处缩成小小一团发呆,而那只小白狗正不知道叼着什么东西在她身边玩。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提起小狗,将它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发现竟然是纪云蘅先前一直拿在他面前晃的沙球,于是扔到空中一脚给踢飞了,再将小狗放下,骂道:“蠢狗,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咬。”
小狗汪汪两声,甩着尾巴去捡。
许君赫刚想跟上去,纪云蘅就一下站起来,将他拦住:“我的饭呢!”
“在路上了,马上给你买来。”
“等来了我就饿死了。”
“饿不死。”许君赫就道:“这种猪食你都吃得下去,一看就是扛饿的人。”
纪云蘅小声与他争执,“就算是猪食那也有的吃啊。”
许君赫抓住了小狗,提溜着脖子去了树下,用绳子将它拴起来,再将沙球扔得远远的。
这小狗比许君赫安静,被拴住了也不叫。
他朝纪云蘅投了个眼神,“若是让你外祖父知道你吃这些,当心气得从坟地里爬出来,半夜站你爹床头索命。”
纪云蘅许是被吓到,又坐下来,缩起了脑袋。
见她这模样,许君赫走到她身边,半蹲下来与她的视线对上,问:“你恨你爹吗?”
织金的衣摆与青色的衣裙叠在一起,许君赫单手扶在门槛上,小金冠被阳光一照,折射进了纪云蘅的眼睛里。
盛夏的小院里,怯弱温吞的少女与意气张扬的少年相对而望。
纪云蘅从未与同龄的男子靠那么近过,只刚往许君赫的眼睛一看,她就莫名有些脸热,像是发自本能的生理反应。
她微微偏头,很没出息地避其锋芒,语速慢慢,“不恨。”
“他这样对你,你都不恨?”许君赫十分诧异。
纪云蘅没有解释,或许她心中自有一番理论,只是没有说出来。
“那纪家的其他人呢?你爹娶的继室,还有她的那些孩子,你也都不恨?”
许君赫望着她的脸,很想出言嘲笑她。
说句难听的,性子软弱无能到这份上,被欺负也是活该。
若是纪云蘅心中有恨,只是迫于无奈而无法反抗,那到情有可原,可若是她心里都不恨那些伤害她欺负她的人,那她受到的欺负就不值得怜惜。
可是纪云蘅偏又生得讨巧,一双猫儿一样的眼睛,连带着眼瞳里的墨都是澄澈的,直直地看着人时,一汪赤诚。
许君赫不知道他这能不能叫做心软,先前说些恶劣的话玩闹就罢了,那些真正伤人的,尖锐的话,他对着纪云蘅的眼睛时,反而说不出口。
仿佛一句难听的话,就能让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落下泪来。
许君赫心想,没必要。
“我讨厌他们。”
纪云蘅提及了那些人,脸上出现不明显的厌烦情绪。
他没有追问,将话题一转,“你那刚及笄的妹妹手里,是不是有一块碧绿的玉佩?”
纪云蘅极为惊讶,“你怎么知道?”
许君赫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只说是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