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奶奶不愧是女夫子,治理家中的事也没有因为年迈而不方。
自从温萝会读起,就开始督促其凫水习武,平常种地挑水也未有落下,像其他有温家地位的人家,姑娘家早就学起大户人家的架子来。
从小她们几个孩子不懂,可是上一次温萝出事之后他们心里都有所明白,原来奶奶一直都是让他们学着保护自己。
之前奶奶经常会说:你们要比同龄人更加谨慎。到现在他们也不是很明白,只是保护自己就是对的,没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遇到危险。
“奶,我吃饱了。”温萝弱弱的放下筷子,给了身边温越一个眼色。温越心领神会,立马说道:“奶,我也吃饱了。”
就在众人还没有明白过来之际,温萝抱起早些挖起来的梅子酒就往外跑,温越一溜烟已经不见了。
大嫂皱眉:“娘,这两个孩子没事吧,怎么吃这么少?”平日里小越的肚量都快赶上温骏一个军人的量了。温奶奶随意道:“没事,孩子大了,有些时候他们也有自己的主见了。”
温越身子灵巧,跑得快,拐了一个弯出门就看不到人影了。
温萝抱着一坛酒,脚下被泥水溅湿了棉布花鞋。门口巷子一边往里就是隔壁旧木门,一边往外是乌篷船来往的水巷,靠着梨花水,码头上开往的人流也是热闹。
“姐。”温越在巷子里招呼一声,他身后从屋后的拐角却出来一个少年,是三儿哥。
看到温萝过来,江南雨巷之中佳人款款,脸色微红。“三儿哥,你可没事?九叔没为难你吧。”
温萝天真询问。三儿哥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将手中的跨篮往温萝中推。“我娘说谢谢你们出手相救,这是送你们的菜饼,虽然不值钱,也是一番心意。“
温萝似懂非懂接过篮子,只觉得耳边一阵风,眼前的三儿哥就跑了。
温萝猛地回头,只模糊间看见少年微红后耳。
“跑这么快做甚麽?”小越淘气的掀开篮子上的棉布,一阵菜香扑鼻而来,勾起了馋虫。
小越刚用手触碰,温萝一手拍他手背:“别偷吃。”
刚刚还没有吃饱的温越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温萝:“姐~,人家肚子还饿着。。。”
温萝护着手中的篮子,反问小越:“你除了吃,就不想想怎么让奶奶不处罚我们吗?我可不想天天出门,还不如在家看。”想到每年播种,几天腰都直不起来,温萝就瘆得慌。
“姐,那是你身子骨真的弱。”小越嬉皮笑脸的打趣。
温萝一脸逼近小越,身高压制,阴森森道:“原来你想在家呆着,那我待会儿告诉奶……”“别啊姐……”
温萝还没有说完,小越就怕了:“在家呆着我会疯掉的。”温萝自然知道小越的短处,她抬眼看向隔壁紧闭的木门,雨后湿漉的青砖被春风吹出一层青苔,淡淡的,不明显。
“咚咚咚。”红豆巷子许久未有人的旧木门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声音划破寂静的庭院,空荡荡的巷子吹起艾色春风,潮湿阴凉。
破旧的木门染上岁月的黛色斑驳,门上的年画崭新的嫣红有些扎眼。
“嘎吱。”一声,木门带起一阵风,温萝一抬头,却与迎面而来的少年四目相对。
少年不算出色的脸上却挂着一双神秘的眸。
这是一双怎样的眸子。温萝觉得自己纵使看了百本史,千本诗词,纵使自己已经满腹才华,此刻也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这双水色眼眸。
里面似乎装着千里江山,也放着缠绕情长,墨灰映着水色淡淡,里面有江南的千山万水,一瞬间又似北原豪迈辽阔。
只见他眉头一蹙,温萝才反应过来,自知失礼,行礼道:“家中听闻先生新来侨居,特命小女来送贺礼一番,祝先生乔迁大喜。”
温越也在后面行了个礼。
少年的蹙眉转瞬即逝,再抬眼他已眉眼带笑:“劳烦令尊费心,若是二位不嫌弃,请移步进屋饮茶。”
他的声音如春风揽月,湖水莲心,激荡闻者心中。
温萝和温越相视一眼,温越笑着道:“多谢先生。”
青墙瓦黛,江南春雨,先生一身青衣棉袄,竟有些身为江南人的意味。
进了门,院子不大,小路边还有很多杂草没有收拾好,院子围墙的砖瓦因为常年失修,也没有来得及收拾,厅堂门前堆了废弃物什,里面的墙已经刷了新漆。
温萝没有想到,进入厅堂却遇到另一个人。“公子,是不是又有人敲门。“
那个人一身童打扮,却显得呆呆的模样。温萝一看,惊喜道:“是你!”
童也看到温萝,也有些不可思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