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自己会永远被困死在地牢之中,其实她若是真的死在地牢里面或许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可惜她死不了,甚至连自尽都是奢望。她的命运就像是被囚禁在黑暗的牢笼中,无法逃脱。她的心早已破碎,宛如破碎的瓷器,无法修复。她被禁锢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无法解脱。更不能解脱。
待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沉渊,在夙未罹的床上。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地方,她本是想要起身,却感觉到腕上沉重而冰凉,九幽玄铁,捂不热,斩不断,是以着神兵都寻此铁,如今如此稀少的东西竟被用来做囚禁自己的镣铐。
尘霜被这银色铁链锁着,身上的嫁衣早已不知去向。唯一能够蔽体的,或许只有他顺手扔给她的那床被子。不过,他又何必将自己锁住,如今自己筋脉寸断,双腿尽废,已无力反抗,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此后每日,她醒来时必能看见他,然后再被他折腾到精疲力尽,如此循环往复。她能够感觉到的,只有深深的疲惫。
不过,尘霜也没有闲着,更不敢闲着。趁他睡着,尘霜偷偷地用自己的寿元为他置换着魔气。这是换命之法,一个古老而危险的法子。在阴阳交会之时,以自身寿元化为灵力,可置换道侣体内的魔之气。然而,这种方法代价极大,从未有人成功过。
夙未罹,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是体内我的仙力是最后的一步棋,是我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分转机,我要让你活着,成为第二个为天下献祭的月华仙尊。成为辋川的另一个祭品,她始终没有忘记她的责任,从前想要让夙未罹逃离自己的命运,想着只要他开心,什么都好,如今却不得不算计他成为自己。
那日后,日升月落,自己便如同一个玩物,陪在他身边,即便身上疤痕交织着,再未曾有得过半分怜惜。可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她只求能再多接触些日子,这样才好将计划走到尾声,她能更快的解脱。
“吱呀”一声,夙未罹将门踹开。他的手里端着一碗粥进来了,粥上面还飘着热气,显然刚出炉不久。他走到床边,扶着尘霜靠着床框坐好,然后面对着她坐在了床边。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和温柔,就仿佛尘霜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他手里的粥,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夙未罹轻声说道,他的语气很温和,就仿佛前几日的恨意从未出现过一般。尘霜只看见夙未罹端起那碗粥,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凉,然后递到自己的唇边。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尘霜一时间哑然,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夙未罹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他是吃错药了?还是说他被人夺舍了?不会,估计是粥里下药了吧。她想着,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警惕。
她看着夙未罹,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然而,她看到的只有夙未罹眼神中的不容拒绝的厉色,可是尘霜没有拒绝不喝的权利,但是她也没打算就这样让夙未罹喂她,这样的姿势太过于暧昧,她是不适的,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愿意与他再有任何一丝的亲密。
“阿罹,我自己吃,不必劳烦你······”尘霜只是伸出手,想要接过那碗粥。她却忘了自己的手也已经被废了,只剩下疼痛。
尘霜却只见夙未罹不语,而夙未罹则像是没有注意到尘霜的言语一般,只是将勺子重新放回到粥里,而后又将碗轻轻放在床边的台子上。他的动作轻柔,期间没有半分异常。然而,就在尘霜毫无防备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甩在了尘霜的脸上,直将尘霜的头都打向了一边。尘霜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脑子里也嗡嗡直响。
夙未罹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波澜。他看着尘霜,缓缓地开口道:“你知道吗?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救我。”
尘霜心中一阵苦涩。她知道,如今夙未罹对她没有一丝感情,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但是,她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狠心地对待自己。
尘霜的脸颊上赫然是五个鲜红的指印,她的唇角慢慢渗出血来······她能感觉到喉中的腥甜。
夙未罹在此之前再怎么气也从未打过她的脸。
“是不是又给你脸了?尘霜,才给你半分好脸色你便要开染坊?你怕不是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本座亲自喂你吃饭,你居然还不领情,是不是本座对你太好了?”夙未罹猛的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掐的生疼,而后将她的脸掰了回来,拿起那碗粥直接全灌了下去。
“这可是本座亲手熬的,若是师尊您敢浪费了一滴,本座就杀一个人······”夙未罹的语气中是上位者的威压和不容拒绝。
刚烧好的粥,是滚烫的,她又怎么可能喝的下去。滚烫的粥顺着食道滑进胃里,一路下去只觉得内脏在被灼烧。
······
“咳咳······咳咳······”尘霜还是被呛到,终还是有粥落到了地上······落在夙未罹的脚下。
夙未罹饶有兴致的数着“一滴,两滴······啧啧,尘霜你看看你,你浪费了多少东西······真的是本座的一片心意都浪费了。”夙未罹语气中带着狠厉。言语婉转,似真的为浪费的粥可惜。但是难免听不出阴阳怪气。
尘霜看着夙未罹的眼睛,她怕了,她知道这一次夙未罹不是玩笑,他怕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刚才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在和她开玩笑。她手忙脚乱的滚下榻,在地上舔食咳出来的粥······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狗一般。
夙未罹饶有兴致地看着尘霜,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快意。“现在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吗?本座的好师尊?”夙未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用脚挑起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尘霜啊尘霜,你看啊,如今你不再是月华仙尊,你如今就是本座的一条狗。”
“阿罹,你看我都已经吃干净了,那你答应的别再杀人了,好不好?······求你不要再杀人了。”尘霜在和他谈条件。她试探着他的底线。她以为在这件事上他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不好······师尊啊,本座只是说掉一滴,便杀一人,可没说不掉就不再杀人了,更何况师父真的确定都舔干净了吗?本座没有按着刚才的数的数目杀人,师尊就该千恩万谢的感谢本座了,还想让本座放人?师尊这算盘打的可真响啊······”很早之前,夙未罹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纯澈的孩子了,可是······自己竟然还是想要拉他回正途。
“阿罹,我想再出去转一转······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这个总可以吧。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她在试探,一次又一场地试探他的底线······她想知道自己究竟在他心里能触碰多少底线。
“你想出去?那你拿什么换?本座宠着你时,你想要什么本座没给?可到头来,你居然想要本座的命······”夙未罹拿起了床边早就准备好的那种玩具丢给尘霜。“把这些带上,本座就带你去院子里转转。”夙未罹不似开玩笑的语气让尘霜一惊。
尘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今日来,便是存了玩口弄她的想法,只是······那些东西,是不是太过了······她叹了口气“你转过去,我穿就是······”尘霜不愿在他面前,尽管更加羞口耻的事情都已经做过。尽管他们之中已经那般不堪,即便他们之间已经无法挽回。尘霜依旧不想让他看见这副场面。
“你身上还有哪一处是本座没有玩咳咳过的,穿吧,本座看着······”夙未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尘霜的眼角划过泪,是屈辱,是不甘······还有她最后破碎的尊严。
夙未罹就静静的看着尘霜,她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喉口中口泄咳咳出他最喜爱的声音,看她扣上锁链,将铃铛挂在那个圆环上。
他抱着她,在沉渊里散步。她的腿已经被废了,想要出去,就只能伏在他的身上,由着他抱着自己,在庭中散步。尘霜如今的心情犹如沉渊一般冰冷,而夙未罹的胸前却如春日暖阳一般温暖。他抱着她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有力,似要将她永远环在怀中。他的步伐轻盈如羽,仿佛漫步在云端之上。她的思绪飘忽不定,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而他的眼神却如晨曦一般明亮,他们终于真真正正在一起了。在这沉渊之中,他们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穿梭于庭中。他们的呼吸如同微风一般轻盈,却又如同暴风一般激烈。尘霜有时会有偶尔的乖顺,也会让他对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让他对她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可是,也就只有一点点······其实如此这般已经很好了。
“故人今在否,试问君无恙,唯剩疮痍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