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里的游鱼乌龟全都被吓得躲了起来,飘满樱花瓣的水面上只剩一道穿着月白旗装的纤细身影缓缓下沉。
被叫声惊动跑过来的几个和尚站在池塘的边缘,踟蹰着不敢下水救人。这打扮一看就知道是贝勒府的女眷,虽然他们已经剃发出家,可到底男女授受不亲,要是被追究起来可能小命不保。
他们只好找来长竹竿伸过去,“女施主!快抓着!贫僧拉你上来!”
可是水里的人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人肯定就救不回来了,和尚们着急不已,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一声轻叱从头顶传来,“人都要死了还在乎那些虚的?难不成佛祖让你们眼睁睁看着人死?”
他们朝声音的来处看去,发现是另一名穿旗装的明丽女子,伴着樱花雨亭亭而立,像是刚下凡的仙子。
“还不快下去救人?!”
她的气势那样足,和尚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接连跳下了水。
核桃在旁很是担心,“格格,您这样出头,万一被怀疑……”
耿宁舒却管不了这么多,“总不能看人就这么在眼前死了。”
她快步往下走去,等和尚们把人捞上来,她上手检查,还好救得及时,呼吸虽然微弱,还是有的,不用再进行人工呼吸抢救了。
耿宁舒一颗心放下来,手还没撤回来,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叫,“格格!格格您怎么了?”
伴随着叫声,一名宫女跟炮弹似的冲上来就用力推她,“你把我们格格怎么了?”
核桃呵斥道:“素云你胡说什么呢?武格格落水,是我们格格救了她!”
素云脸色变幻两下,“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格格平白无故怎会到这地方来,还落了水,又被耿格格遇见救了下来?”
耿宁舒冷冷道:“巧不巧我不知道,但你再继续说个不停,让武格格躺在这风吹雨淋的,才更像要害武格格的人吧?”
素云嘴里剩下的话就被堵了个结结实实。
福晋接到消息也匆匆赶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跟没气了似的,眼皮都炸了一下,“武格格这是怎么了?”
素云像是找到了给自己做主的人,立马哭起来,“福晋,您总算来了,我们格格她……”
耿宁舒言简意赅道:“落水了,刚救上来,还活着。”
她瞥了一眼素云,改口,“暂时活着,等会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话,福晋哪还有心思听素云哭诉,赶紧吩咐身边的婆子上前,“快,把人扶到厢房去。”
就出来一天,谁能想到会出事,她们连府医都没带,还好白胡子住持会医术,给武格格把了脉,“救得及时,性命应是无虞,只是免不了受场风寒。”
福晋长长松了一口气,“有劳大师了。”
她吩咐瑞香,“给庙里再奉一百两香火钱,敬谢佛祖保佑。”
将住持送走以后,福晋这才有心思来调查事情真相,她把之前池塘边的人都叫到了一起,“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云跪在地上,抢先发难,“回福晋的话,我们格格抄完经,打算再去拜拜佛,奴才去取香回来,她已经不在佛殿里了,再找到的时候,就是在池塘边,耿格格的手还掐在我们格格脖子上。福晋,您要为我们格格做主,定是耿格格害了我们格格!”
耿宁舒无语,武格格手上的脉搏摸不清楚,自己那是在查她的颈动脉。
核桃立马反驳,“福晋明鉴,奴才一直和格格在一块,见着武格格的时候她已经掉进池塘了,也是我们格格让那些师父们施救的。要是格格害人,为何又要呼救?”
“你是耿格格的宫女,自然是向着她说话的。”素云梗着脖子反驳。
福晋又叫来和尚们,他们都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几个确实是听到有女子的呼救声才看到有人落水,当时这位女施主并不在池塘边,而是在更高些的樱花树底下。”
素云看着旁边那几个浑身湿淋淋的和尚,脸色都变了,“耿格格还说没有害我家格格,男女授受不亲,您这不是想坏了我们格格的名节?”
耿宁舒冷眼看她,“那你说,我是该放任武格格溺水不管,等你来救吗?”
这话即便是福晋也不得不点头赞同,“耿格格做得对。”
要是真出了人命,那罪责是在自己这个福晋身上。御赐的秀女刚进府没几日就意外殒命,到时候又会生出多少事情来,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背后一凉。
素云还是不依不饶,“耿格格许是推了我家格格下水,再跑去上头呼救,假装自己不在场。当时大家都在殿中抄经,只有耿格格在外头,不是耿格格还会有谁?”
耿宁舒笑了笑,“所以你也只是猜测,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就敢在这言之凿凿污蔑我。我这边好歹还有个人证,你有什么证据吗?我要是真想害武格格,我会着急喊人救她吗,远远躲着不是更好?”
“咱们现在是在寺庙里,满天诸佛看着,我要是说谎愿遭天谴,你呢?你敢发誓你不是信口胡说,故意栽赃陷害我吗?”
搬出鬼神之说,素云还是非常敬畏的,不敢乱说了,依旧嘴硬道:“即便这样,你还是不能脱了嫌疑。”
福晋听到就有些明白了,这素云八成自己没伺候好武格格,生怕被怪罪,所以急着要把事情推到耿宁舒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