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公孙敬声不得不停下脚步,焦虑的看向公孙贺。
“君无戏言!”
公孙贺蹙眉问道,
“天子已经下了旨意,你去找谁都已无法更改……你先与我说说,你最近可曾做过什么依汉律可判死罪的腌臜事情?”
现在摆明了是有人想要公孙敬声去死。
这个人可能是刘据,也可能是卫青和卫子夫,还有可能就是天子刘彻!
至于要公孙敬声去死的理由。
其实无非也就那么几种,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公孙敬声做了什么该是死罪,可是又不便公开、否则恐怕有损皇室或卫氏名望的事情,因此才有人想用这种方式悄无声息的将他这个儿子送走,一了百了。
“没有啊父亲,伱也知道儿平日虽有些骄横,但也只是对下面的人,从不轻易得罪权贵。”
公孙敬声皱着一张起不了褶的圆脸哭道,
“儿平时虽也有些贪财,但是儿不过是个中郎,手中又没有实权,就是想借职务之便贪墨些钱财也办不到。”
“还有,儿平日里虽掺和了点小生意,但也就做个牵线搭桥的中间人,最多赚点小钱。”
“就这么些事情,儿怎么也不至于犯下死罪吧?”
“……”
公孙贺闻言也是陷入了沉默。
前两项公孙敬声要么是不敢做,要么是没能力做,倒也的确犯不了死罪。
不过这最后一项……
“你与我仔细说说,你究竟掺和了什么生意?”
“就是点贩奴的生意,这生意又不犯法吧,更莫说犯下死罪了。”
“……”
公孙贺又沉吟了片刻,问道:
“贩卖的那些奴婢的来路你可查探过,可都是正经的非良人?”
这个时代的奴婢买卖和贩卖人口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非良人是指合法途径转化而来的奴婢,比如奴婢后人啊、战争俘虏啊、犯罪贬黜啊等等之类官方认可的原因被编入奴籍的人。
而良人,则是编入户籍的平民、庶人。
非良人可以自由买卖转让。
但私自将良人逼迫为奴,或者通过抢掠、拐骗等手段强迫贩卖的行为,那在汉律中可是重罪,是严厉打击的行为。
汉律明确规定,这种人贩子行为叫做“略卖人”。
犯此罪者处磔刑(处死之后分尸),明知“略卖人”还参与买卖的人,同罪!
“这……”
公孙敬声被问得瞬间没有了底气,哭丧着脸老实道,
“父亲你也知道,做这种生意没几个是干净的,儿不过是做个中间人,哪里会去管着这些事情……”
“糊涂!”
公孙贺一时气急,一巴掌抽在公孙敬声那张圆脸上,
“我早教你莫与那些利益熏心的商人来往,你非但不听,竟还和他们掺和在了一起,难道是我平日给你的钱不够用么?”
“如今可倒好,被他们牵扯进去了吧?!”
“你这回若是死在了外面,那也怪不得旁人,你是死有余辜!”
一听连父亲都给自己判了死刑,公孙敬声顿时吓得六魂没了五魂,当即又跪在地上抱着公孙贺的腿哭嚎起来:
“儿知错了,请父亲看在儿平日还算孝顺的份上,救儿一回吧,儿再也不敢了!”
“父亲!父亲!难道父亲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儿去死么?”
“哼——”
公孙贺长长的哼了一声,刚才虽然话说的很重,但到底还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宝贝儿子。
而且他也知道,“略卖人”的情况在奴婢买卖中就是极为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