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顾靖悦离开, 零平静地回过头, 取出黑墨石继续用魔力刻了起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却一直没有停下,直到一阵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么晚了, 你不累?”
她收起东西, 回头看向站在月色下,脸色颇为疲惫的四千,道:“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
“是睡着了, 不过又醒了。”四千上前两步,坐到她的对面, 怔怔地盯着她,不言不语。
零的眼神垂向木桌,“今日之事……”
“难道除了今天的事,你就在再没别的话可以和我说了吗?”四千望着她,抿了抿唇, “我一直都想问你,零, 你为什么突然就疏离了我, 若是因我犯了错, 你告诉我便好,为何突然就将我拒之门外, 却什么都不和我说。”
“我并未疏离你。”
“莫要骗我了, 零, 我不是三岁孩童,我看得出来,看得出……你早就想让我离开,可是为什么?你说我太弱,但三千与我差不了多少啊。”四千猛地拉住她的手,眼里难掩悲伤和焦急,她百思不解好久,今日更是觉得自己非要知道不可。
“四千,我不是个……值得你托付的人,所以你莫要念我,莫要陪着我,也莫要……再问了,我不该逼你去做抉择,今日之事,是我过分了些,关荆南那里我再去商议,只是……你的心意,我真的无法受起,抱歉……”
“……有什么……抱歉的。”四千松开她的手,颓然地垂下头,“是我……不该动这些心思的。”
明明并非如此,明明那时的零,分明也喜欢着自己,她本该放手,可就是因的不知原因,不知为何这人会忽然变成这般样子,让自己看不懂,也想不明白,才又存了几分侥幸。
“去睡吧。”零冲她温和一笑,“明日我去找关荆南,米顿大师也是要……”
“我同意嫁给他。”四千却蓦地抬起头,脸色郑重,咬牙道。
零愣了半刻,对她道:“你不必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如你所说,若我以后真的无法和你们一起走,倒不如在此时就离开,也免了那时的尴尬。”四千站起来,望着她的脸,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子,快步走进了客栈,不再有丝毫声响。
零半晌没有动,她抬头看着天空月色,眼神被月光照的湛亮,那白皙的脸上,似是有一些透亮的水光缓缓滑下,落于地上,不见踪迹。
“我真是……恨透了你……九州。”
第二日清晨,关荆南被小雨抱下楼,准备去用早餐,四千早已在楼下等着他,手里拿着一只包子,三口两口地吃完,见他来了,不紧不慢地捧着一碗粥喝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关荆南坐在桌子旁,讶异地问她。
“你要让我嫁给你,我当然要提前来看看我的夫君过得怎么样了。”四千放下碗,不咸不淡地道。
“……”许是有些心虚,他低下了头,半天没说话。
“关荆南,我今日来是为了告诉你,那件事……我答应了。”
不带半分犹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关荆南愣了半晌,迟疑地道:“你,你同意?你今日来不是为了要打死我吧?”
“说什么呢!”四千翻了一个白眼,嗫喏一下,道:“不过,你的条件我要稍作修改。”
“改什么?”关荆南就知事情不简单,认真地看着她,想看看她要怎样修改。
“我会离开现在的主子,陪在你身边,但不是以爱人的身份,我会当你的侍卫,保护你的安全,直到你的腿治好了,可以正常行走了,我就离开。”四千郑重地道,“你看可行?若是不行的话……”
“你想要怎么样?”关荆南有些无奈。
“我只好不顾道义和咱们的情分,动手抢了。”四千平静地道,“你的伤……我很抱歉,但我并不觉得我欠了你什么,你们关家作恶多端,固然你没有参与,但也难逃助纣为虐的罪名。不过,到底是零伤了你,我陪你看好你的腿,算是替她赔罪,然后,我们三人就互不相欠。”
“可真是……算的清楚。”关荆南摇摇头,苦笑一声。
“你可同意否?”
“……去把米顿大师带来吧。”
米顿死也不同意去让关荆南诊治,直到四千好说歹说,让他明白了她是自愿同意这个条件的,他才不情不愿地过去了。
估计治疗还需得几日才能成,米顿就住在了关荆南的医馆里。
四千没有告诉她们自己与关荆南的商议,怕她们觉得委屈了自己。
一日,三人打听了几天东九沟的形式,思来想去,觉得这里的掌门太过谨慎,而且亲近顾家不好拉拢,其他长老也无非是墙头草,谁的声势高就支持谁,所以,最好还是先从脾气比较直的莫青那里下手。
她们寻了一家小茶楼,点一壶消暑茶,坐着闲聊。
忽地一个灰布包裹飞了过来,准准地砸到桌子中央,震的桌上茶杯抖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