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岁欢瞧了他一会儿,弯了弯眼,“我是东宫的小居士呀。”
只是他并不完全相信,“那你为何不害怕来诏狱?”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
崔岁欢疼得皱了下眉头,有些吃力地说:
“我为什么要害怕?是殿下让我来……”
话没说完,裴无妄哑声笑,笑得比刚才那声哀嚎还让人恐怖。
他半阴不阳地道:“傻欢儿,你今天进了诏狱,除非有圣旨下来,否则就是你的好殿下也救不了你!”
崔岁欢闻言垂眸,再抬眸的时候,眼中依然是平静的。
“那你可以救我吗?”
他唇边得意的笑微微凝滞,松开手,露出她被捏红的下颚。
“当然可以,只要你和我走不然谁也救不了你,除了你自己。”
他说完后,拽着她进了诏狱。
诏狱看起来和普通的牢房没有什么区别,甚至环境还要干净一点。
地上干干净净,一直都用清水冲洗。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是怎么也遮掩不到的。
不断用清水冲洗就是因为地上总是有血水。
关押的人也要比普通牢房中的人少些,但是这些人身上都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裴无妄早就习惯了,他依然扯着她,只是放慢了脚步,还颇有闲心的解释:
“他们每天都要按照惯例受刑,要么吐出实话,要么痛苦地活着。”
有的时候,死才是解脱。
出乎他的意料,崔岁欢也没有害怕,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们。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多血,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受伤的人,有的犯人已经看不出男女老少。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好像闪过一些类似这样的画面。
就如同昨天看见那个内侍一样。
她或许小的时候也见过,或者她也曾被关在诏狱中?
可是,她不是金陵崔氏的孩子吗?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们是犯了什么错吗?”她轻声询问,声音中带着颤抖。
“没有,但是他们不说自己是谁,他们自己也解释不清。”他的声音冰冷而又无情。
他没有撒谎,只不过隐瞒了一些东西。
“所以,你解释不清,也会这样,懂吗?”
她站住,一眼不眨地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吐血水的人。
突然道:“那今天姐姐应该先不入宫了吧,不然见不到我。”
他手微微攥紧,凤眸微垂,只是道:“不要左顾而他言现在如实说出来,你和那个内侍什么关系?”
“内侍?”她歪头想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昨天那个人。
她摇摇头:“他不就是虞美人宫中的内侍吗?我只是见过瞅着眼熟而已,便问了几句。”
虽然她面上平淡,但是心里却惊了下,没想到就因为她多嘴问了句,就会惹出这些事来。
说了这么多回慌,她已经有了心得,那就是谎话要每一句都是“实话”,这样才不会被发现。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地隐瞒下来,但是她知道自己是说不清的。
因为正如裴无妄所说的,或许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果然裴无妄没有发现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