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风眸色冰冷,“姑娘倒是胆大。”
宋千逢勾唇回道:“我也知晓莫小将军能看出是空城计,不过莫小将军又不能确认城中是否有埋伏,心理战罢了,彼此心知肚明,若换做我是莫小将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莫长风微愣,她这话是在替他开脱,而且还是当着南川王的面开脱,意欲何为?
萧长野看向宋千逢的眼神满是杀意,开口道:“你来到底想谈什么?”
宋千逢回道:“听闻南川疫病颇为严重,我朝愿以疫病良方相送,楼关也愿奉上足量的金银珠宝,美绢锦帛,只求换得平安。”
萧长野饮了口热酒,冷道:“楼关就算死守不出,如今南北二门皆被堵死,城中很快便会粮绝,我拿下楼关是迟早的事,区区囊中之物,有何资格同我谈条件?”
宋千逢道:“不瞒南川王,我朝的援兵已在路上,只要楼关拼命死守,你近期攻不下,何不如拿些好处就收手。”
她咬重字词道:“贪,乃大忌。”
“南川的疫病前些年我朝也有过,知晓如何处理才是最好的方式,可为南川节省不少的人力与钱财,最重要的是身染疫病的南川百姓能活下来,数万人的性命,南川王当真不在乎么?”
“南川如今国力强盛不光是南川王手腕雷霆,更是众多南川百姓缴纳田赋所得,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亦能覆舟,君若失了民心,一国若没了百姓,再强盛的国家也走不了多远。”
萧长野眼神阴鸷,说道:“儒家思想可不能让我称霸天下,想要拿到天下,总得付出些牺牲,数万百姓而已,待我攻下楼关,楼关之资皆为我所用,亦能为南川百姓所用。”
他所行之道为霸道,而非王道。
“再说东阙援兵,从彧都到楼关连夜都得要十日路程,加上行军歇息,没个半月来不了,楼关城中粮草我不信能支撑半月,用不着半月我便能攻下楼关。”
萧长野掀眸注视站着的人,沉声道:“姑娘,你给出的并不能说服我。”
宋千逢袖下的手攥紧鸣镝。
她从沈渐鸿口中听闻过萧长野的残暴,如今亲耳听到这些话,觉得有些可悲。
萧长野并非是明君,百姓于他而言都是蝼蚁,死了也就死了,不能阻挡他称霸的道路。
这种霸道思想与行为,若逢乱世,他说不准真是一代枭雄,可如今各国相安无事,太平盛世,需要的是行王道的明君,而非挑起战争的枭雄。
萧长野见宋千逢沉默,将手中的酒杯砸向她,酒水迸溅,是为侮辱。
这女谋士不过如此。
他笑弯着双眼,悠闲等着看对方暴怒乱骂的模样,最讨厌东阙人装斯的模样,装得人模狗样整日说个话都引经据典,不像个真正的活人。
只见那戴着帷帽的姑娘没有躲闪,任由那个酒杯砸在她脚边,染湿了裙摆,她弓下腰,素白的手将脚边的酒杯捡起。
她上前几步,将酒杯放在案上,淡然开口道:“南川王不在乎百姓,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吗?”
“名誉是什么东西?”萧长野嗤笑,“当初我亲手杀掉二叔,又杀掉许多骂我的朝臣,不还是坐稳了王位,谁敢忤逆我,那谁便去死。”
宋千逢道:“若南川王宁愿抢夺他国领土,也不愿救身患疫病百姓的消息在南川铺天盖地宣传,你还坐得稳王位吗?”
萧长野眼底掠过戾气。
宋千逢接着道:“我相信只要南川有人知晓这个消息,便会有人迫不及待将消息夸大传播,届时引发民愤,朝臣们也不愿继续臣服于一个残暴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