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獾哈哈笑道:“好,果然不愧为蓝家后人,明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择日不如撞日,我明天就改口喊你柳嫂吧。只是明媒正娶除了媒妁之言之外还得高堂在上,他们能赶到吗?”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就做我的伴娘吧。”蓝玉柳微笑依然。
朱獾拍手:“好好好,果然全是高人,这几日我的犬儿和獾儿们总是睡不安稳,原来是我堂哥的岳父大人早早来到。”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蓝玉柳笑问朱獾。
朱獾笑答:“已经多问了呢,柳姐晚安,不送。”
“你不要太操劳,女人要好看是睡出来的呢。”蓝玉柳起身离开厅堂,上楼的步态轻盈,回头不忘向朱獾眨眨眼。
朱獾没有再理睬蓝玉柳,见她上了楼,沉下脸,厉声问朱云河:“抬起头来,山洞里不是做我的人生导师做得有模有样吗?”
朱云河身体一哆嗦,头抬起又低下,闷声回应:“颜面扫地,颜面扫地啊。”
“颜面扫地?知道自己还有颜面吗?知道老宅主屋需要颜面吗?你以前做出那么些龌龊的事情考虑过颜面吗?”朱獾质问朱云河。
朱云河沉默了一会猛地抬起头反问朱獾:“你知道些什么?谁叫他们弃我于外面?我哪一点不比他强?”
“哼,我知道些什么?你以为朱先生不知道如玉娘不知道我就不会知道?你好好看看,坐在你上首的是谁?”朱獾的手一指蛋儿他娘。
蛋儿他娘这个时候已经拢发整衣,完全不是一直以来佝偻着背气喘如牛的哮喘老妇人。
朱云河定睛一看蛋儿他娘,吓得半截身躯从椅子上滚落到地上,嘴上嗫喏:“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我活着讨你的孽债!”蛋儿他娘过去狠狠地踢了朱云河一脚,半截身躯的朱云河滚到条案脚下又滚回到蛋儿她娘脚下。
蛋儿他娘还要再踢,朱獾过去拉她坐下,劝慰道:“一下已经脏了你的脚,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
朱先生望着地上的朱云河问朱獾:“难不成他就是那个禽兽?”
“不是他能是谁?师父说当年污辱她的那个禽兽颈上事后被她的绣花针刺下了一个‘鬼’字,我仔细看过,果然有。”朱獾自从得知蛋儿他娘不简单后,不是一般的敬佩,跪拜为师。
蛋儿他娘其实能够当即杀死他,但念他为老宅主屋后人,在他颈上刺下一个“鬼”字后丢他到老宅主屋门口,希望他能改过自新,不要再做“鬼”。
没想到朱云河这个“鬼”禽兽本性难改,不但趁蛋儿他娘帮助朱先生看护老宅的时候迷昏她,想要欺负她,幸好未遂。还在和柳如玉成为夫妻之前,和另外一个有夫之妇勾搭上,生有一孩,那就是朱护宅。
朱云河和柳如玉没有孩子,朱云河当年逃出老宅逃出驴不到村后,柳如玉对他彻底断了情,视朱獾为己出,唯一的心愿就是抚养朱獾成人,成为老宅仙子。
朱云河这个花花公子逃出老宅逃出驴不到村后凭偷出去的硬货在省城落了脚,那个有夫之妇闻讯带上朱护宅找上门,朱云河看在儿子的情分上收留了她,但不久下了狠手置她与死地,送幼小的朱护宅到东海,编了一套谎话让他和柳如玉的师父留下了朱护宅。
朱护宅和蛋儿同时出现在山洞的那一天朱云河向朱獾讲述的往事全为编造,反正朱护宅和蛋儿什么也不知道,任凭他胡编乱造,至于柳如玉为什么还要帮助朱云河在朱獾面前说谎?而不是直接揭穿他的丑恶面目,那是因为担心朱獾受到伤害。
在柳如玉假扮的这个马夜叉眼里,朱獾永远是个孩子,需要保护,而她呢,二十多年来时时刻刻唯一担心的就是朱獾受到伤害,即使朱云河这个禽兽已经断了双腿,柳如玉还是担心他会伤害到朱獾,因为他的背后有黄秋葵,有朱护宅,有蓝玉柳。
朱云河断了双腿后是黄秋葵派人送回的驴不到村,柳如
玉记得很清楚,那是五年前的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柳如玉在山上给栗子树施肥,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年轻男人来到她的面前,其中的一个年轻男人肩上扛着一个麻袋。
中年男人问她是不是马夜叉?柳如玉说是,因为她就是以马夜叉的身份生活在驴不到村。中年男人递给他一封信,随后让那个年轻男人扔麻袋到她面前,他们转身便走。
柳如玉拆开信件一看,是黄秋葵所写,黄秋葵在信中要求她养活朱云河,并警告她,如果朱云河不在世上,那朱獾这个野种随时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柳如玉只得背断了腿的朱云河到山洞,老宅主屋她是绝不会让他再进,每天通过地道或者趁上山干活的时机给他送一些吃喝。
至于朱云河为什么断了双腿?黄秋葵为什么那么看重他?一开始朱云河向柳如玉的解释是他在黄秋葵的工地上干活被砸断的双腿,如果他死了,黄秋葵就得吃官司。柳如玉将信将疑,反正她只有让他活下去,他如果死了,朱獾就会受到威胁。
“说,你的双腿到底是怎么断的?黄秋葵为什么要让你活下去?”朱獾过去提朱云河到椅子上,质问他。
朱云河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如丧家之犬,他没有直接回答朱獾的问话,而是反问朱獾:“如果我依实说出一切,你能不能给我来个干脆?”
“来个干脆?你是想坏我仙子的名声?真是个恶鬼!朱云河,我告诉你,你如果真的想要自绝于世,怎么不一头撞死在山洞呢?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永远不可能博得我的同情!”朱獾正颜厉色骂朱云河。
朱云河脖子一梗,仰头大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置我于死地,黄秋葵都不敢置我于死地,何况你这豆芽菜,哈哈哈。”
“哈哈哈……”朱獾比朱云河笑得更响亮,笑完之后厉声责骂朱云河:“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伪君子,禽兽不如的恶鬼,我告诉你,黄秋葵想要利用你,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比茅房的屎还要臭!”
“骂吧骂吧,我臭你还要请我回老宅请我住主屋?还让我护宅儿帮我铺被子?豆芽菜,不要嘴硬了,你是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要知道目前在世的所有人中我才是正宗的老宅主屋传人,你如果想要成为所谓的老宅仙子,还是继续乖乖地喊我一声爹,那样我可以考虑不向着黄秋葵,帮你名正言顺成为老宅主屋的传人。”朱云河摇头晃脑,一脸得意。
朱獾火气,一把拉朱云河半截身体到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前大喊一声:“都给我到厅堂里来!”
话音刚落,朱护宅急匆匆从东厢房里屋出来,蓝玉柳急匆匆从楼上跑下,柳如玉和鲁欢、蛋儿急匆匆从屋外跑进厅堂。
“拖他出来!”朱獾自顾自走出主屋。
厅堂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朱护宅看蓝玉柳,蓝玉柳看地上的朱云河,柳如玉看朱先生,朱先生看蛋儿他娘,蛋儿他娘看蛋儿,蛋儿看鲁欢。
最后还是鲁欢说话:“仙子有令,必须执行,你们不拖我来拖!”
只见鲁欢先从棉袄口袋里取出一双棉手套戴上,然后踢了一脚地上的朱云河,再弯腰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抓起朱云河的衣领拖他出厅堂,拖到朱獾面前松手,直起腰边脱手套边骂道:“等一下我得用肥皂好好洗洗,隔着手套都脏了我的手,呸呸呸!”朝朱云河身上啐了几口,鲁欢扔手套到垃圾畚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