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找工作受骗的经历,给了姐妹俩沉重的一击,也算是给初探社会的俩人上了现实的一课。
一下子就损失了近一半的“家产”,李子木的心焦虑与担忧起来,但她不敢把这种情感表现在脸上,这样只会让惶惶不安的小春更害怕。
现在,小春就是她的亲妹妹,姐妹俩得相依为命。她把小春带出来,如果连一份起码养活自己的工作都找不到,那不是害了她吗?
“不,我不能这样让小春就这样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李子木在黑暗中盯着房间的天花板想。
幸运的是,有一家之前做家教的人家,听说她回到了汉城,同意她暑假开始给学生补习。她又恳请主人家帮忙,为妹妹找份工作。
只过了几天,主人家就给她回信,推荐小春去她娘家附近开的餐馆做服务员。餐馆规模不大,工资也不高,一个月四百块钱,一个月可以休息两天。但是餐馆离她做家教的家很近,也合她们的要求。
这样,每天早上十点半,李子木就把妹妹送到餐馆,然后她去做家教到下午五点半。出了家教家,她就在餐馆附近的马路边一边学习一边等小春,一直到晚上九点半小春下班,姐妹俩再一起回宿舍。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些,但是姐妹俩互相鼓励,感觉很有奔头。
开学了,李子木的生活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学习紧张忙碌,宿舍小卖部的生意又红红火火地开展起来,几份家教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
经过系辅导员的特别申请,系里同意了小春留宿于李子木的宿舍。宿舍的姐妹们、班上的同学们,都在尽力地帮助她妹俩。这份温暖,在以后的很多年,每每回想起来,李子木都心存无限的怀念与感激。
时间一晃,入了冬月。
宿舍楼每晚22:0关门。这晚,到了晚上十点,小春还没有像往常一样返回宿舍。
这是小春第一次没有按时返宿舍。李子木焦急地在宿舍楼前的人行道上不停地踱步、张望。小餐馆没有装电话,小春也没打回电话,李子木联系不上小春。
又过了十来分钟,李子木实在呆不住了。她的内心越来越焦急,很多不好的念头抑制不住地往她脑袋里窜。她给宿舍的姐妹们打了个招呼,就朝学校外跑去。
等她跑到学校外,才发现公交车的最后一班已经开走了,她只能一路狂奔。幸运的是,半路上她拦截了一位好心大姐的摩托车,大姐将她送到餐馆附近的路口。
等李子木上气不接下气闯进餐馆时,她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的形象把一众正在庆祝生日的人给惊住了。
原来,餐馆的老板娘这一天过生日,老板和老板娘便请了朋友们在餐馆里聚餐、饮夜酒。小春是临时被留下来加班了。
李子木抓住小春的手臂就把她带出了餐馆,她把小春一顿责骂。她一边骂一边哭,喋喋不休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她被今晚的情况吓坏了,小春也被今晚的她给吓坏了。
冬夜寒冷的街道上,子木一直拽着小春的手臂,两姐妹就这样一前一后,一路走一路哭着往学校走。
她们回到学校宿舍楼时,快零点了。宿舍楼的大门已经关了,从李子木的宿舍窗口透出微微的光。那是宿舍的姐妹们将手电筒放在窗口,给姐妹俩留的光亮。
“子木她们回来了。”
在窗口“站岗放哨”的玲子轻声叫道。
宿舍的姑娘们迅速地爬出被窝下了床。她们用手电筒朝下晃动,以便李子木她们能轻松地看到她们。
紧接着,一床棉床垫和一床被子从三楼的窗口丢了下来。李子木含着眼泪挥手和姐妹们打手势,然后和小春捡起棉床垫和被子,隐身在了夜色中。
“小春,以前就和你讲过的,宿舍楼门关闭后,我们就不能再进去了。按校规,非本宿舍的人员是不允许留宿的。你留宿是我们系特批的,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免得闹得动劲太大了,传出去给我们系带来不好的影响。”
李子木在图馆旁边的楼梯拐角处找到了一个避风又避人的地,一边辅垫子一边说。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弄掉了你给我的电话号码,你叫我背下来的,可是我记不起来了。”
“小春,姐姐今天骂了你,你不怪姐姐吧?”
小春摇摇头。
“来,我们躺在被子里,暖和点。”
两姐妹依偎躺在了被子里,身子总算是暖和起来。
“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没有准备好应急方案。以后,无论我们在哪里,电话号码除了记在随身的小本本上,一定也要牢记在脑子里。”
经过这次风波,李子木第二天便找到餐馆老板娘。老板娘了解了姐妹俩的情况后,包了小春的食宿。小春和另两名女服务员一起住在餐馆包租的房子里,不再需要每天下班后返宿舍住了。
姐俩的生活都恢复到正轨。李子木坚持着每个月给胡旭东汇款。每次从邮局出来,她都会信步来到江边,将汇款单装入随身带的空矿泉水瓶子里,拧紧后丢入江中,然后,在江边静静地坐上小半天。
一个月也就只有这小半天,李子木能允许自己的身体歇下来,允许自己的思想放放空、开开小差,允许心里那个柔软脆弱的自己忧伤忧伤。
国庆的时候,夏清和赵鹏程来探李子木,他俩恋爱了。看着她俩一会吵得不可开交,再一眨眼又迅速地和好如初,李子木打心底为他们开心,她想,也许,这就是恋爱的样子吧。
班上同学已经有好几个恋爱的了,内部都成了好几对。李子木也有追求者,最执着的,要算她的高中同学张昱。
张昱和李子木是高中的同学,也是一个学霸。只不过,他是理科(3)班的,而李子木一直是科(1)班的。
读高中时,他和李子木都在学生会,一起组织过晚会、运动节,也一起组织过公益的募捐等多项学校的活动。
不同的是,张昱生性就比较腼腆,默默付出、干活,不像李子木是活泼活跃的性子,容易显眼。
在为同学王雅洁进行公益募捐时,李子木去了张昱班上教唱歌。就是从那个时候,张昱就注意到了这个个子小小却活力充沛的女生。
多年后,张昱描述自己第一次见李子木时的印象。那天正好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斜射入教室,落在讲台的边缘。
正在那个时候,李子木走进了教室来教他们唱歌。站在光里的李子木,个子小小的,脸上一直微笑着。张昱瞬间觉得这个女生就像一株小小的向日葵,沐着光,张开笑脸,迎风歌唱,整个人都在发光。
就是从那时候起,腼腆的张昱毅然申请加入了学生会,默默地与李子木保持着同频的步伐和学校各种活动上的交集。
张昱在讲这一幕时,李子木仿佛看到了她自己。不同的是,张昱在光里看到了李子木,而李子木也是在那一束光里看到了林洋。
只是那时,李子木绝大多数的心思都被贫困的生活和学习的压力给吸走了,还余那么一点点的空间,也都留给了夏清和林洋。所以,她都没注意到还有一个这样的男生,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