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窑场合同不到期,上面给的补贴款是三万块钱。
柳家庄的会计想给欧阳石柱。石柱提前和会计有话儿,这笔钱给石柱的话,石柱拿出一万给会计,还会计的人情。
记想给冷毅。
二人僵持不下,这笔钱就暂时挂在账上。
柳明昌的最终目的是,挑起两家的矛盾,最后两家谁也不要,就归村里了。再进一步目的是,表面上三万块钱归村里,村里没有这笔账,三万块钱最终是记和会计二一添作五——平分了。
柳明昌精明,贪婪,狠毒。
石柱这几天抓紧时间烧窑。他想,窑场拆除以前,能多烧一窑,就是一窑的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不赚白不赚。
一大早,青山夫妻俩在院子东头和泥。青山他媳妇拿来三个瓶子,把里面的的颜料都倒出一些,兑在一起,加在水里,青山就用这种兑了染料的水和泥。
本安和惠民,是石柱雇的新伙计。两人在院子西头干活,他们在收拾场地,准备制坯。干着干着,本安朝青山走过去,低声问:“兄弟,你去年的工钱给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青山警惕性较高,没有直接回答本安的问题。
“俺爹病了,抓药需要花钱。问了窖把头了,说拆迁前发。”本安编了个诓儿。
“嗯,发了一半,另一半也是等拆迁前发。”青山还想和本安说什么,听见安婵娟在厨房里咳嗽。青山一听安婵娟咳嗽了一声,知道石柱吃完饭了,马上就要到院子里来了。于是,马上转过身干活去了。
一上午,青山干活都不安心,石柱上茅厕,他就盯着什么时候出来。石柱进厨房找水喝,他刚想跟进去,石柱喝完水就出来了。安婵娟买鸡蛋回来,石柱猫见了鱼一样,跟进厨房,青山就不能进去了。
天快晌了,石柱开着手扶拖拉机去拉泥了,青山瞅准机会,赶紧跟了过去。到了泥场,石柱一看青山跟了过来,就问:“没叫你来,你怎么来了?”
青山也不说话,上前接过石柱的锨,往车上装泥。石柱就蹲在地上抽烟,一边抽烟,一边瞌巴着三角眼看青山。青山不歇息,一会儿就把车装了,脸上的汗直滴,张着大嘴喘气,扶着锨把歇息。
石柱也不说什么,摇响手扶拖拉机就开走了,把青山扔在泥场。不一会儿,开着手扶拖拉机又返回来了,也不熄火,蹲在地上抽烟。青山又开始卖命地装车。装满后,石柱就要开着走。青山急忙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石柱兄弟,啊,石柱老板,等会儿。俺爹病了,能不能先支九百块钱,家里等着用钱呢。”
“不是说好了拆迁前一起发吗?”
“我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不行,你的发了,他俩呢?”
“我不管,你好歹发九百给我,家里急等着用呢。”
“等着吧。”说完,跳上手扶拖拉机开走了。青山垂头丧气地拖着锨往回走,本指望着卖力干活,引起石柱的好感,发一半工钱给他,想不到事情黄了。
秋雨来得突然,天上虽然有云彩,但不厚,淡淡的,也没有风。突然,刮过一阵风,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连着下了两天,还是不想停的样子。石柱就放工了,什么时候停雨了,什么时候开工。
青山躺在炕上想心事,想着想着就起了身,找了块塑料纸,披在头上往外走。老婆问他出去干什么,他也不回答。
供销社里的人不多,一进门,胖服务员就问:“青山,下雨天不在家呆着,来买什么?”
“有猪头吗?”
“有,今天刚进的。”
“在哪儿?”
“在后院儿,你要买?。”
“嗯。”
“你等着。”说着,胖服务员转身去了后院儿,不大一会儿,就提着一个秃噜好的猪头,看样子十多斤,放在柜台上。
“不用称,六块四毛,给你算六块吧,老客户了。”
青山掏出十块钱,胖服务员刚要找钱,青山说:“再给我一盒‘大鸡’,两瓶酒。”
胖服务员拿过一盒“大鸡”,两瓶酒,找了他一块二毛钱:“再不买别的了?”
“不买了。”青山把烟装在裤子兜里,整理了一下头顶上的塑料纸,然后右手提着猪头,左手拿着一瓶酒,胳膊底下夹着一瓶,往窖场走去。
快到厨房门口了,隔着窗户,青山隔着玻璃窗看见宿舍炕上,石柱和安婵娟慌乱地穿衣服。石柱三下两下就穿好了衣裤,安婵娟本来就穿着裤子,几下就把褂子穿上了。
青山咳嗽了一声,进了厨房,安婵娟已坐在厨房里低头择菜了。她的褂子没穿好,有一处衣角搭在里面,露出了雪白的腰。青山把猪头放在地上,走进办公室。
“青山,下雨天也不在家呆着,窖上没有活了,来干什么?”
青山一边往桌子上放酒,一边往外掏烟。放好酒,就坐到炕上,打开烟盒,抽出一支,递石柱:“石柱,我买了个猪头,叫婵娟烀猪头,咱仨吃猪头肉,反正有的是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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