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摆手,表示不紧要,也很体恤打工人的辛苦。
冯镜衡听一阵脚步声、阖门声,手里晾得刚刚好的香茶,正好一饮而尽。
冯家人约摸坐了半个钟头,最后是那位小叔子提出告辞的。临走前,冯镜衡给了栗医生一张名片,说是代表父亲及兄长致谢栗老师这一次对冯家的襄助。无论如何,希望栗老师认下冯家这门交情,“倾力还报这话市侩了些。但也是我父亲的原话,希望今后栗老师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冯家的,万望不要见外。这也是我今天作代表过来的本意。”
这位已见白发的栗医生权当有钱人家的客套话听之任之。最后,送客人出门。
栗清圆这头挂了季母的通话,孔颖临时约她一起带那只猫去一下宠物诊所。她回房换衣服化妆。此刻,与冯家人前后脚地要出门。
爸爸送完冯家人回头,才看到了搁在玄关门口的那一箱酒和两条烟。
烟是荷花烟。酒,看箱体是茅台。整整一箱。
栗朝安见圆圆要出门,便张罗她给冯家还回去,趁着他们还没走。
栗清圆知道爸爸的脾气,一旁的妈妈也觉得不妥。这事摊上他们一对不高兴与没头脑,爸爸是不喜欢这种俗套的拉拉扯扯,妈妈是长袖善舞但不稀罕跌面。只是难得,两个人一条声地要圆圆快去!
好在她今天穿的一身最宽松的恤衫长裤、小白鞋。
栗清圆赶在门口那辆迈巴赫左灯起步前,一个箭步,挡在了车子前头。
车子没有动,驾驶座位置缓缓降下车窗来。结果,冒失鬼却是绕过驾驶座窗前,去敲后座朱青的车窗玻璃。
朱青降下车窗,车外的她第一时间喊里头的人“冯太太。”
先替父亲谢过他们夫妇亲自过来的诚意,表示,鲜花和水果都可以收下,“只是我爸不抽烟不喝酒,冯先生冯太太带过来这些太贵重了,爸爸实在不好收,也确实用不上。”
朱青摇头,说不要紧的。“不喝也可以留着走亲戚什么的。”
栗清圆却执意,“冯太太,您还不了解我爸。他一直是无功不受禄的脾气,这些确实是太贵重了。”
前头驾驶座上的冯先生这才发话,“都是家里一些东西,没有特为给栗老师买什么。”
车外的人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径直回冯太太,“冯太太应该晓得我爸帮两个小朋友绝不是为了这些,他是个医生也是父亲,我小时候也爱乱跑,他不过就是共情到了罢了。收冯先生冯太太这些烟酒,倒显得这桩走丢事件世故、下乘起来。我相信,冯先生冯太太坚持带孩子们过来谢谢他,本意也是希望孩子感恩铭记而不是为了这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青也不是庸俗的人。于是,下了车,接回了这箱烟酒。顺势和这位栗小姐认识了下,互换了微信。
匆匆聊了下,匆匆别过。栗清圆表示她还有事,也要出门,就不多送他们了。
朱青说可以捎她一段也被栗小姐婉拒了。
穿一身淡蓝防晒日常私服的她,戴一只黑色奢牌的棒球帽。还回了手里沉甸甸的箱子,无债一身轻地拍拍手上的灰。
往一树香樟树的阴影下走,继而,沿路出小区的样子。
冯镜衡车子越过她,再把她狠狠甩在后头,径直往他们小区门禁处去时,想起什么,问后头的朱青,“她刚一直嘴里念经似的说什么?”
“说什么了?”小叔子最最眼睛长头顶上了。朱青伸张正义,“人家一家子都是实诚人。只是栗医生看上去年纪有点大,没想到女儿这么小啊。”
“冯先生冯太太?”车里后视镜里,某一位正狐疑触眉头。
朱青还没领悟过来。
前头的人嫌朱青不灵光,“冯先生,冯太太。谁和你冯先生冯太太啊。不是,我的老嫂子,合着她真以为我是你孩子他爹了?”
朱青这才后知后觉笑起来。“栗小姐好像真的误会了哎。等等,”老同学到底知根知底,“孩子他叔,你这么急干嘛?怕人家小姑娘误会啊。”
开车的人没好气,逢上路口跳绿灯了,前头的车子还王八似地趴那不动。冯镜衡按一记喇叭,嫌弃路上不利索的人怎么这么多,“我是好久没碰上这么没眼力见的了。我看起来很像拖家带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