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灯光似潮。距离容楼不远便是沂水支流,此时两岸边零零星星聚集着放水灯的人,苏笠他们去的时候,人群几乎散尽,空余一河水灯,那是嵘城百姓们的愿望,漂在河中,煜煜生辉。
苏笠一口气放了三盏灯,陶芷元调侃道:“你想要的会不会太多了点?”
“多吗?我还想再放一盏呢。”苏笠回头看她,一脸无辜。
“你过得是有多不如意?我看你一天天乐呵呵的,也没啥不如意的啊。”
苏笠寡着脸,“我只不过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一愿天下太平,二愿家人平安,三愿考核顺利。苏笠看着她放下去的水灯渐渐漂向远方,徒然生出悲伤,感觉那灯火就是她的父亲和兄长,正在离她远去。随即她伸伸懒腰,笑道:“真想大醉一场啊。。。。。。“一醉解千愁嘛。
陶芷元只放了一盏水灯,然后大咧咧地,“求潮神今年保我们嵘城百姓平安,免受水患之苦!”
孙林和赵宣阳齐刷刷地看向她。怎么会有人直接把所求之事直接说出口,这样岂不是就不灵验了?
陶芷元回看他们,“怎么?不说出来神明怎么能够听到你所求之事继而帮你实现呢?君子疾夫舍曰欲之,想要什么当然要大声说出来。”
赵宣阳嘴角抽搐,“你读能不能好好读,是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而且,不是你这样用的。”
孙林在他旁边掩嘴窃笑,“你跟她较什么劲,她是商部的。”那嘴脸满是嘲讽。
陶芷元一记眼刀过去,随即又满不在乎道:”管他原意是什么,对方听出来什么意思不就行了么,我再不济也比某些木匠好吧,连账都算不清楚,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你你你你你说谁是木匠?我可是建造师!你个市井商人!”孙林一听陶芷元嘲讽他是木匠一下来劲儿了。
“你再说一遍市井商人试试?”陶芷元也不示弱,回怼道。
赵宣阳和苏笠放弃劝架,反正这俩,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习惯了,有时候他们也觉得这俩干脆成亲得了,冤家似的。
与那幼稚四人不同,程容和林旌犹如两位家长,远远地看着他们玩闹,一个站在护栏边,一个靠坐在围栏上。
“林旌,你有愿望吗?”
“有。”
程容看他,笑道:”不去放个水灯?“
林旌却没有看他,只是微微低头,像在想着什么,“我觉得神明已经在眷顾着每一个人,其他的嘛,还是得靠自己去实现。程师兄呢?你有愿望吗?”他抬头看程容。
“有啊,在努力实现。我跟你一样,我也觉得神明已经眷顾着每一个人了。”程容说着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冷眼旁观孙陶之争的苏笠,在或明或暗的夜色中,静立着,仿佛随时能随风飘去。
正是因为受到了神的眷顾才让他遇见了她呀。
林旌顺着程容的目光看过去,了然一笑,闭目假寐。因为神的眷顾,有人遇见了所爱之人,但对方却不开窍,而有人遇见的都是开窍之人,却都不能相守到最后。
神的眷顾,是公平的。
中秋节过后,离大考的日子不足一月。
陶芷元几乎已经上手了容楼的事务,三天两头宿在容楼,苏笠只能形单影只地来咸亨堂吃饭,为了准备考试,她也几乎天天嚣楼影部两头跑,连吃饭都特意选择人少的时候去。
她拿了许多柰子酥,要了一大碗面,坐在角落里吃着,不多时有人来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苏笠瞧了他一眼,“你怎的看上去这么悠闲?”
答曰:“因为我的写完了呀,卖给了太丰铺,嘿嘿。”
刚把一大口面塞进嘴里,听到赵宣阳的话,苏笠忙不迭地咬断面条咽下去,道:“太丰铺?!真的假的?”太丰铺耶!那可是经历了三朝的百年老店!以其校刻精审和内容考究而独具特色,在人圈子里颇有声望,可是。。。。。。
“他们什么时候还开始卖艳俗话本了?”
赵宣阳斜她一眼,“你是不是以为我只会写艳俗话本?”
“不然呢?”苏笠吃得腮帮子鼓起像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