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去哪儿了?”
“殿下说去换身衣裳,让奴婢们别跟着了,只带了佩双姐姐。”
“怎的不喊上我…鬼鬼祟祟的。呀!”她忽然想到什么,忙喊了轻云,“你去看看,方才那位吹胡笳的萧朔萧郎君在不在席上。”
看着轻云匆匆而去的背影,她越想越觉有可能,这俩人不会就此看对眼了吧?做赵谰的驸马必会得到圣人重用,常常出入御前,萧朔家中何等情形,性子如何还没弄清楚,谰儿可不能就此被骗了。
正原地打转心急如焚恨不得扒了萧朔的皮,得到的答案果然是:“娘子娘子!如您所料!”
她一听拔腿就往外跑,刚出了殿门,身后传来几声赵珩唤她的声音。
“我这发尾散了,你快帮我理理。”
她一听就来气:“你妹都快被人拐跑了,你还有心情管你的发尾!”
“宫中处处都是咱们的人,阿谚离不了席,阿谦已经暗中跟去了,”赵珩上前替她理理跑得太急身上歪着的大氅,“你若忧心,去换身衣裳,我带你去找她就是了。”
有人跟着就好,方才一时情急,现下想明白了,这可是大内,是她嘉平公主的地盘,要欺辱也只有她欺辱旁人的份。再说,还有赵谦跟着,那她就暂且放心了。
到蓬莱殿换了衣裳出来,蒋枞才从赵珩身边退下,他迈步过来,发尾仍是散乱的:“冷吗?我派人问了,如今他二人正往梅林去…”
“罢了,”容枝意晃晃他手,“你坐下,我替你理一理。”
他倒是乖顺,她手一招便过来了,也不问怎么不去了。容枝意是觉得,总归赵谰是要嫁人的,不管是不是嫁给萧朔,多相识几位除兄长之外的郎君总是没错的,与他们相处一番,往后才能分辨不同男子品性当中的优劣,才能分辨哪些话是真心,哪些话是假意,不至于跟徐元溪那般,遇到个会装会骗的,让他拐了去。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知在想什么,容枝意将他发尾理顺,盘进玉冠中,随口道:“我倒是喜欢你这个马尾似的绑发,跟上回在常恩寺一样,像江湖上潇洒不羁的大侠。”
赵珩忙抬眸握了她手:“你既喜欢,便不盘了。”
“晚了,已盘好了。”容枝意松了手。
方才他发尾散下的惊鸿一瞬还历历在目,她想了想,忽而搂着他脖颈坐到他腿上,身旁的侍卫侍女见状赶忙你推我攘地退下。
她望向高悬的明月,听得不远处宴席之上载歌载舞的欢庆声,闻着他身上一如既往的清冽之气,晃悠着双腿,显得怡然又自得:“小时候盼着长大,大了又怀念小时候。早间听谰儿哭了,我急得不行,她自小爱跟三表哥玩闹,如今他忽然要成婚,不能日日陪着玩了,想来若是我,我也会难过的。”
温香软玉在怀,赵珩方才饮了些酒,靠在她肩上轻声道:“人都有这一遭的,长大的代价罢了。会有人离开,也会有人出现。”
“还好你一直在我身边。”容枝意笑道,“你说,若我们没有相遇,那会是何光景?”
“世间没有如若二字。”赵珩顿了顿,“相遇与离别,是上天注定。”
她摇摇头,纤白的手指缠上他脖颈:“但是我想过,至少能确定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期盼以后。”
赵珩眸色一深,移向她殷红的双唇,手也扶上她腰肢:“期盼什么?”
“你猜!”容枝意抿唇,忽然从他身上跳下,一溜烟跑远了。
“容枝意!”赵珩无奈又懊恼,赶忙追上她,他还真是败给她了,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这差点就要得逞,怎的又失手了!
容枝意脚步欢快,欺负他一下可把自己高兴坏了,一步一蹦跶,正打算喊他快些去梅园看看,老远竟瞥见熟悉的衣裙一角。
这回真的是大敌临头了,她匆匆退回几步跑到赵珩身旁,压低声朝他招手:“快快快,搂着我搂着我!”
赵珩还沉浸在自我怀疑的伤痛之中:“做什么?不是方才还…”
来不及解释了!容枝意握着他手就往自己腰后放,朝他眨眼:“你难道不想亲吗?”
赵珩这下是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了,要说亲,上回只是咬了她一口,确实还没有亲过。见她今日如此主动,喉头一紧,双眼顿时有些迷离,臂弯也骤然收紧了…
“咳咳…咳咳…”两唇刚要相碰,不远处就传来几声咳嗽。容枝意猛然一转身:“呀,原来是二表哥和——二表嫂啊!”
赵珩一口老血涌上心头。所以这人突如其来要他亲其实是在…?!
姚含蕊看着这二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县主与世子感情真好,卿卿我我如此的不顾场合,想来是情难自禁吧?也对,费尽心机得到的东西,自然倍加珍惜。”
容枝意早有准备:“我二人是青梅竹马,八岁时世子便对我倾心,如今定亲,顶多算是好事多磨。要论费尽心机,自然比不上含蕊妹妹了。”
“哦,瞧我,竟忘了,还未恭喜二表哥喜得良人呢
。”容枝意朝他深深行了个礼。
“多谢表妹,”赵诚又瞥了眼双眼无神的赵珩,显得十分关怀,“昀升这是怎么了?方才席上饮了酒,不舒服了么?”
赵珩朝他颔首:“谢二堂哥关心,只是好事被扰,有些不悦罢了。”
赵诚讪讪闭嘴,勉为其难露了个微笑:“既如此,那我二人便不再打扰。”
姚含蕊跟在他身后,单单给了容枝意一个“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的眼神”趾高气昂地走远了。容枝意冷哼了一声,拉着赵珩想走,不料那人跟丢了魂魄似的站在原地,她如何使力都拉不动半分,这副模样,看着是生气了。
她向来能屈能伸:“对不起嘛。”
赵珩叹了口气,还是把原本想要说的咽了回去:“罢了,走吧。”
走就走,可是…容枝意望着他有些孤寂的背影,忽觉自己闯下大祸了。
直到宫宴结束,二人分别时,他依旧这样恹恹的。容枝意去拉他手,他也只道:“初三那日我来接你,你做好准备。”便扭头就走了。
她坐上马车时,蒋枞还在问轻云照水:“世子怎的了?”
“自然是闹情绪了,要你多问?”轻云斥他,“赶好你的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