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胖不见眼,脸上过多的肥肉快把五官挤没了,五短身材,四肢粗硕,比一旁的大树还粗上一圈。
一身粉衣已经做得十分宽大,可仍旧快包不住一身肥肉,仿佛随时会溢出来,渐四周一身油。
地丁见她来了,开心地跳下树来。
来人噗嗤噗嗤地喘了半晌,她今日走的路,可比她这个月都还多。
她的嘴被两颊的肥肉挤成一条小缝,艰难地一开一合。
“小地丁,这一年的友情费。”她朝地丁伸出可以与熊掌媲美的爪子,讨要这一年的友情费。
小时候,没人愿意和地丁玩,都叫她野种。陀螺是她第一个朋友。
“我可以做你朋友,但你以后得每个月给我十五天灵力。好吗?”
“好。”
从此,地丁便有了朋友。
但两人很少在一起玩,地丁总是忙着帮李婶婶洗衣服,帮陈大爷下田割草,她现在有了朋友,得挣更多灵石,除了给母亲买血发,还得给陀螺。而陀螺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躺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吃了继续睡,睡了继续吃。
地丁每个月去陀螺家送灵石,都看到陀螺把鸡骨头、瓜子皮扔得一床都是,她母亲在一旁辛辛苦苦地打扫。
地丁看不下去,多次劝她把垃圾都丢在桶里,伯母方便打扫。
陀螺无动于衷,继续朝天空吐着瓜子皮,“他们生了我,这是他们欠我的。”
一旁的陀伯母也不生气,继续任劳任怨地打扫,打扫干净后,又端来一盆热腾腾的排骨汤。
“那么烫,怎么吃!”陀螺肉胳膊一扫,汤洒了一地。陀伯母将地上的排骨收拾干净后,又重新端来一盆温热的汤,陀螺这才罢休。
地丁望着喝汤的陀螺,羡慕不已,她从未吃过娘亲做的饭菜,娘说她不配,爹爹只能带着襁褓中的她一起拉马车,四处奔波,于是她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后来,再大些,爹爹便把她送到破庐,蹭林婆婆免费的饭吃。
地丁这一年在揽月楼忙着刺绣,一年都没给陀螺灵石,刚好是半年的灵力。
地丁转头向树上的杜商要灵石,她怕灵石又被阿虎抢走,都交给杜商保管了。
“在揽月楼干了一年的活,不但没有挣到灵石,还欠了三十年灵力。现在你还要给她灵石,你不想买血发了吗?”
“没事,我以后再多找点活干,这半年灵力很快就挣回来了。陀螺可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不能失去她。快给我灵石。”
地丁见杜商躲到树里,半晌没有动静,她便自己爬上树去找灵石,他每天都离不开这树,肯定把灵石藏树上了。
“陀螺,你等等我啊,我一定会找到灵石给你的。”只是周围十里的树有成千上万棵,她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地丁,不要再和那个野猴子玩了,他不是个好人。”陀螺朝树上大喊,忽然,一个东西掉入她口中,她吐出来一看,是一只虫子,她立马吓晕过去。
“杜商!你太过分了!她是我朋友!”地丁生气地跳下树来,陀螺已昏厥过去,怎么摇都摇不醒,地丁叫来爹爹,爹爹也抬不动她。她只能跑到镇里,请了十来个大汉帮忙,这才把陀螺抬到马车上,送到镇里的医馆。
大夫道陀螺只是受惊过度,服几贴药便没事了。地丁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看着身后可怜兮兮的人儿,他从出事起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地丁宽慰他道,“没事了,没事了,等陀螺醒来,我们再向她赔礼道歉,你不用太内疚。”
她继续道,“你也没想到一只小蚂蚁会吓晕她,陀螺和我们不一样。我呢,自幼床上蛇虫鼠蚁遍行,习以为常了,而你是它们的克星,它们都不敢靠近你。可陀螺从小在城里长大,后来才搬来江宁,幼身娇肉,吃不得苦头。她最怕虫子了,我每次去她家,她屋子里都烟雾缭绕,熏满了艾草。”
见杜商没有答话,她伸出一只手掌在他眼前摇晃。
“给。”杜商委屈巴巴地掏出一颗含一年灵力的灵石放在她的掌心。
陀螺苏醒后,地丁带着杜商向她赔礼道歉,不仅把拖欠的灵石还了,还买了一大堆红烧猪蹄、油焖大虾、清蒸素鹅、百花香膏,摆满了整个床头。
陀螺仍心有余悸,不敢看杜商。
地丁见陀螺仍害怕极了,浑身都在颤抖,便抱住她,寒意从她身上传来,把地丁也冻得打颤。
“没事了,不怕,不怕。这儿没有蚂蚁,这很安全。”地丁安抚了她好一会,陀螺才没那么抖得厉害。
地丁倏一下站起来,扒下杜商的外衣,递给陀螺。
“杜商的血可以杀百虫,比那些艾草都管用。这衣服上沾有他的血,你把它挂在墙上,什么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
见陀螺半信半疑,地丁拍胸脯再三保证,她何时骗过她了。
陀螺仍害怕杜商,地丁呆了一会便把杜商拽了出来。
“你以后被打,衣服上沾了血,别洗了,我都给陀螺送来。”地丁忽然灵机一动,“我们可以买你的血来驱虫,这样说不定可以赚很多灵石。我真是个天才。”
地丁顾着自我陶醉,没留神四周,与陀螺母亲撞了个满怀,撒了一地纸钱。
“抱歉啊,陀伯母,我帮你捡。”地丁慌忙蹲下,将纸钱捡入陀伯母手中的竹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