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边上的下人们齐刷刷低下头,江铣身形一顿,继续往前走。
“江五,江铣!你放开我!”孟柔想要挣脱,但又使不上力气,也有点害怕摔下去,只得怒道,“你不是说了放我走?衣裳,首饰,我都还给你了,我们已经两清,你还想怎么样?”
江铣充耳不闻,就这样将她一路抱回西厢房,将她扔在床上。
“两清是你说的,我没有同意。”
“你说什么?你……”
江铣没再回答,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转身便离开了,孟柔呆怔一会儿,反应过来也要往外走,但门却打不开了。
“江五,你回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回来说清楚……”
折腾一晚上,天都快亮了,江铣扯了扯领口,也来不及换衣裳,叫人从房中另外拿了件披风穿戴好便出了门。
临走时,孟柔还在房内拍门喊他,江铣只瞥了眼房门:“照顾好她,三餐食水照旧,炭火也要收拾,若还有什么需要的,都给她送进去,只是不许她出来。”
珊瑚同砗磲缩着肩膀,行礼应道:“是。”
……
孟柔被关了起来。
仍旧是原先住的屋子,暖炉、衣裳、首饰,就连那满妆匣的钱都还在原处,可房门却上了锁,珊瑚和砗磲亲自守在门外,任她怎么拍打房门都不理会,三餐倒是不缺,只是每回她们将餐食端进来前,必有两三个力大的丫鬟先一步把她按住,等她好不容易挣脱了想要逃跑时,房门又早已经被锁上了。
这样关着她,同关押犯人又有什么区别?孟柔气都被气饱了,桌案上的餐食一点都不肯动,仍旧每日拍门叫骂,想尽办法让江铣放她离开。
珊瑚实在看不下去,告诉她江铣不在家,这是在白费力气。
“他出门了?”孟柔越发生气,也越发摸不着头脑,“他人都不在,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
主人家的事,珊瑚不敢多说,只道:“娘子还是想明白些,别再同五郎闹脾气了。”
她该想明白什么?
孟柔不觉得自己在闹脾气,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明白什么,现下闹脾气的分明是江铣。
他分明说了士庶不婚,却又把她关在这里,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江铣分明不肯将她当做妻子,难道是要她给他当妾?可江铣自己就是庶生的儿子,戴娘子身为妾室,连亲生儿子都只能叫她做阿姨,孟柔想不明白,江铣若是对她还念一点旧情,怎么会要这样害她。
那日江铣说,他们之间绝不会变,难道就是要让她当他的妾室吗?
若江铣真是这样想的,她绝不会同意。
她绝不愿意。
孟柔抱着膝盖守在屋里等江铣回来,从白天等到日落,又等到天亮,中途还饿晕过去一次,被傲霜强灌下去一碗蜜水才缓过来,醒了之后,她觉得这样饿着也不是个办法,左右是江铣自己把她关在这里头的,他总不好意思再管她要饭钱,于是便不再绝食。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了。
珊瑚和砗磲领着两排侍女走进来,要替她熟悉更衣,孟柔自然不肯。
“是江铣回来了?我直接去见他就是,不必换衣裳了。”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砗磲道:“五郎确实回来了,何娘子也来了。”
“阿娘?”
孟柔茫然,她怎么来了?
是江铣收回了宅院和差使,阿娘上门讨说法了?
想到要见母亲,孟柔有些心虚,又有些胆怯。她是绝不愿再留在长安,不愿留在江府的,可是阿娘和阿壮,他们……
孟柔磨蹭着梳洗完,换了身衣裳,被珊瑚领着往东边走:“我们是要去哪里?”
珊瑚顿了顿:“正房。”
孟柔又是一怔。
正房之内锦屛银障,珍珠垂帘,连房梁上都贴着琉璃瓦,制式类同主院正堂,内里又比厢房豪丽数倍不止,孟柔早已失去了所有探究的心思,目不旁视地走进去。
江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座上,何氏坐在下首,她虽然坐着,却坐不安稳,两只手战战兢兢地握来握去,时不时用眼角瞥一眼上头的江铣。
“阿柔,”看见孟柔进来,她长舒一口气迎上来,“你怎么穿成这样?”
孟柔虽然换了身衣裳,但仍旧是从安宁县带上来的旧衣,布料粗糙又单薄,何氏握着她的手,感觉就像冰块一样冷。
孟柔没答话,只问:“阿娘怎么来了,阿壮最近还好吗?”
“阿柔,你弟弟,你弟弟他……”何氏眼泪唰地落下来,“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