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柔虽然搬到庑房,可江铣没下令,也没人真敢分派什么活计给她,唯有砗磲看她手足无措,好似当真要做些什么才肯心安的模样,便装了盒点心,托她送去东院。
孟柔原本不愿出门,可活计交代到手上,再怕这怕那的反倒矫情,便带着捧盒往东院去,到了之后菩提反倒一惊,拉着她往小门里躲。
“你怎么来了?”菩提皱眉看着她手里的点心,“是谁叫你来的?”
孟柔照实说了,又问:“戴娘子最近身体怎么样,可还好?”
她没忘记自己病重时曾受过戴娘子的照拂,即便如今她已经不再是戴娘子的儿媳,却也对她心怀感恩。
“很好,一切都好。”菩提极慌张地往身后一瞥,推着孟柔往门外走,“我替我们娘子谢过你关心,只是娘子正在待客,怕是无暇见你,你先回去吧。”
孟柔被她推出门,一回头,菩提仍守在门前,不住朝她挥手,叫她走远些,孟柔只得快步往外走,再回头,东院的门便已经关上了。
她怔愣一会儿,慢慢往偏院的方向回去。
是啊,如今她都是奴籍了,怎么能期待戴娘子和菩提还像原来那样对待她呢?就算是先前她们对她好,大约也只是因为她是江铣的房里人,而非将她看做了江铣的妻子吧。
只是不知道,戴娘子究竟会的是什么客。
孟柔呆呆地往回走,快到院门前才发现,她手里竟然还抓着那个捧盒。
方才菩提只顾着把她推出来,竟没拿走这些点心。孟柔顿时哭笑不得,踌躇一会儿,仍旧往东院去。
客人总是要走的,菩提不让她打扰戴娘子会客,她便等客人走了再进去送东西吧。
孟柔抱着捧盒原路返回,却在半路上碰见了此时最不想碰见的人,她立时转身往回走,却被叫住。
“孟娘子?果真是你。”
长孙镜穿着一身簇新的裘衣,雪白的风毛越发衬得她肤色洁净,貌若神女,身后还跟着四个侍女,活像是庙里侍奉观音左右的仙童。
“孟娘子,您这是……”
“奴婢孟柔,拜见县主。”
孟柔低头行礼,她盯着长孙镜的鞋尖,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难道她当真就要这样死心了?当真就要待在江铣的院子里做一个侍婢了?
眼前分明还有另一个机会。
“县主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孙镜凝眸看着她,未置可否,却跟在她身后走到僻静处。
“孟娘子,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很担心你。”长孙镜道,“晋阳性格直爽,并非有意为难娘子,其实……”
“公主说的都是真的。”
长孙镜反倒一愣:“什么?”
“公主说的没错,我如今落入奴籍,全都拜江铣所赐。”孟柔攥紧了手里的捧盒,深吸一口气,“县主,那日你和江铣在竹林中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长孙镜蹙起眉,神情瞬间冷淡下来,那模样竟与江铣有些相似。
“你说的什么竹林,我听不懂。”
“县主娘子放心,我并没有将那日的事说与旁人听。”孟柔咬了咬牙关,跪在她身前,“求县主开恩将我放良吧,放我离开江府,离开长安。我一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来碍您和郎君的眼。”
长孙镜眼神闪了闪,侧过头,身后的侍女自动退下,只有贴身的如墨挡在她身前。
如墨斥道:“好大胆的贱人,真当谁都是你能攀扯的?没凭没据地便要污蔑人清白,看我不禀明你主子将你打死才好。”
孟柔只是磕头:“求县主开恩,放我离开长安吧!”
“你!你是江府的奴婢,就算求放良,也该去求你江府的主人才是,要挟我家县主做什么!”如墨道,“真是荒唐。”
孟柔紧咬着牙关。
公主不肯帮她,县主也不肯,难道她当真要一辈子困在江府为奴为婢吗?
孟柔猛然抬起头,直视着长孙镜。
她曾经爱过江铣,知道对着一个人动情是什么模样,即便是这世上最宽容的女子,也不会容忍情郎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若不是三年前阴差阳错,奴婢这样低贱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幸伺候将军。”孟柔道,“就当是更正这些年的错误,求县主放我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