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郁渐在植物园领到了枫树和松树，看着他雷厉风行的劳动，孟游只能默默上前帮忙。一个上午就载了三十几棵，再来一两次就可以完工了。
中午，两人在车上吃了凡郁渐准备的简餐。
“你是2011年婴儿工厂出生的？”凡郁渐一脸淡然的吃着苹果。
孟游点点头。
本世纪初，母星开展优良人种繁衍计划，很多超级子宫工厂建立起来，孟游就是头一批产品。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
可是，其它产品拥有的高品质计算功能她却没有，虽然从事财务工作，不过是因为老板看着她档案上标注是来自婴儿工厂，以为她拥有高精密的大脑，其实是她自己偷偷的加班勤能补拙。
毕业后，她也参加过婴儿工厂内孩子组织的聚会，可是并不觉得有趣，当他们热烈的讨论某个质数更优美时，或者当他们说香菜和汽油是一个味道而哄堂大笑时。
而当她和钟姚、郝一同他们在一起时，却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某些科学家被发现，偷偷将人类基因锁打开，无限性别不断产生，在基本性别的基础上，出现了大量打破认知的性别。有些人拥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容貌，却有着树懒般匪夷所思的神态。
“你饮食这么自律，难道你也是优良人种繁衍计划的信徒？”孟游看着手拿苹果的凡郁渐。
“不全是，保证遗传基因优良是每个母星公民应尽的义务嘛。你呢，你信仰什么？”
“信仰？我信仰美食。”她大口吃着炸鸡等油炸食品。
这时车内的广播出现一条插播新闻。
“来自猎户岛的肖强民夫妇寻找2011年出生于第二婴儿工厂的女婴，编号为20111009，请听见广播的知情人与我们联系。”新闻的后面留了这对夫妇的联系方式。
孟游顿时神情僵住，她的编号就是20111009。
“怎么了？”凡郁渐问。
“没事，这只鸡翅好像没熟透。”孟游放下鸡翅。
他并没有拆穿她，顺水推舟的说下午临时有事，改天再来栽树，就准备孟游送回家。
“其实我是宝宝车带大的。”回程的路上见孟游只顾扭头看窗外，他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爸爸和我妈妈都在防御基地上班，从小没人管我，我从出生一周开始就睡在宝宝车上，一直到了学说话、学走路，都是宝宝车教我的，他有个名字叫罗力。”
“萝莉？是个女机器人。”孟游转过头来。
“小时候叫萝莉，我长大了嫌她太罗嗦又八卦，给她改了名字，没有草字头的罗，力量的力。”
孟游觉得自己真是二十一世纪的老年人，不会开飞行器、也没见过这些有趣的机器人。从小在工厂的流水线里按时睡、统一的吃。
“那你们小时候有什么有趣的事吗？”孟游看着他的瘦削的侧脸。
“罗力因为不太会说成语，又不想耽误我的语课程，就偷偷喂我吃了加强语言中枢神经的婆婆果，却不知道那是方言果，我吃了以后开启土成语话痨模式，什么糊巴烂啃、埋里股汰、无赖号疯、五迷三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孟游忍不住笑起来，“那是什么啊，太有意思了。”
“那你小时候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小时候刚刚有记忆时，在婴儿工厂，我们晚饭后都到院子里玩，有一个小男孩说他能听懂花草树木和蘑菇说话，我们常常围着他，他说鸡枞是一位身穿漂亮衣服的女士，大腿蘑菇是一位壮士，狗尿苔是滑稽的小丑。蘑菇们因为见解不同，分为有毒派和无毒派。他也能听懂树木花草的语言，但是他只爱和蘑菇们说话，蘑菇们因为不是植物，一直被排斥在森立圈子之外”
“植物怎么也和人一样搞这些拉帮结派的事情，后来呢，那个小男孩呢？”
“不知道，没有再见过他，孩子们说他有精神疾病被销毁了，也有人说他被带到了某个科学实验室。”
“你觉得呢？”
“不知道，希望他还活着，自由健康的。”
一周后，在孟游还在犹豫要不要联系肖强民夫妇时，凡郁渐已经查出她只是当年被肖家夫妇遗弃在婴儿工厂的弃婴罢了，而如今再联系，不过是寻求心理上的平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