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再见妇与女

视线里，摇曳的火光，掠过的萤火虫，树叶凌乱的光线。

张开闭合的嘴巴，一张张满是，说着话。

眼神里倒映皮皮虾瘦削的身骨，雀点的脸庞上狭长呆滞的眼白。

草席三个，躺着的茶老张，胖子，绷带小三。

呼兰走过来到三儿身旁，一脚踩中肚子，吃痛的小三立马身子一挺“活”了过来，一时间那些张着的嘴突然闭上了。

细长金烟杆尽头掌柜眯缝着眼，烧的烟火灼亮了她的脸庞，白里透红，眉梢带娆。

“你干嘛不踹他们，光踹我。”

三儿捂住肚子从草席上起身，哎呦呦躲到一旁。

呼兰那一脚刚刚用力过猛，散开了头发，此时两手向后从手腕撕下一缕衣服当头绳捋过头发重新扎起。

抬起的两臂，敞露出胸膛，可平平无奇的原野并没什么人稀罕，只是在这氛围内唯一的色彩便是掌柜，从头到尾，她像一只修炼有成的九尾，浑身的魅力像是尾巴般填充在四周，即使是身为女人也被她的妩媚所蛰伏。

“虾，就算你都对，可这两天事太多了。我们敞开门做生意本就是做的伺候人的买卖，如果自己人还多事，不是我不留你，而是你不适合这里。”

最美的人往往心最寒，这个道理不需要生活告诉她，而是她做为呼兰本就懂得的道理，因为她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呼兰。

扎好的头发再听到掌柜的宣判后，最后一系，很紧。

人都是如此，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可当真正离开的时候忽然念得它的百般好，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实在是厌恶透顶，然而当掌柜的开口变相让她离开时，心中不由一软。

有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嘴巴张了张又低下了头，呼兰目光一个一个望去，刚才他们讨伐的声音都消失了，看到的都是愧疚与惋惜有的还默默抹着泪水。

她不想再看下去，抬起头仰下脖子防止眼泪下来，可笑，我呼兰，离开这个鬼地方怎么还有些伤感。

她不想承认，可她现在发现自己错了，这里的人并不像她那个时代生活的职场，这里的人彼此扶持着生活下去，就像一个家可以吵可以闹却不想有人走不想有人真正离开。

可维系一个客栈，养活这么多人靠得不是想不想而是规则。靠得是坐在椅子上此时缓缓站起向呼兰走来的掌柜。

看着呼兰，两个女人的目光交织，彼此的念想都已明了，彼此平静的脸庞下是坚定的目光。

“给她带些盘缠。”

目光最后刮擦在呼兰的脸上，她希望听到道歉与悔恨还有保证，可直到她转身呼兰很安静目光依旧很坚定。

当这个身完全转过来，两侧的人喊着：“掌柜的。”

包括本来再地上躺得好好的茶老张也颤巍巍支撑着胳膊想要起来，胖子更是一个挺身，眼睛傻得放光在装作大梦初醒。

可唯独身后的那个人没有一丝声响，掌柜的没有说话，走向自己的闺房。

没有人愿意做恶人，也没有人愿意残忍，可在这世道活着就地学着做恶人学着残忍，她不是一个人，掌柜地走着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可她同样站在大伙这边，一脚一脚节奏交替，扭动的胯骨拖动红袍，雪白的大腿内侧隐约，赤裸的双肩那斜跨仿佛随时脱落。

临到门口，拐过，暂离了大伙的视野，红袍掉落，赤条条的雪白靠着红墙，皮皮虾与小三这两孩子是她抢过来养大的。

抬头望着窗外的月光，不让雾气的眼泪落下，太多的生死离合，乱世中她撑着看似平静的客栈，这个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难扛。

呼兰看向了大门外径直向前，这里很讨厌，可几天下来这里很熟悉，这里肯定不适合她呼兰，可几天她知道了一些这里的名字。

规则，就是执行。

惋惜的人们没有伸出胳膊挽留，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高昂着头迈步，尤记得多少年的皮皮虾走路好像都没抬过头，也没有人能记得她到底长什么样，此时看得非常清楚，好像那雀点也不是那么的明显，身材也不似那么的瘦小。

即使你再讨厌的可那也是你所熟悉的温床。皮皮虾跨过门，拐过，眼泪瞬间下来。

就在她迈着艰难的步伐需要依靠着门墙时，突然一只湿热的手紧紧抓住了她！

充满血线褶皱的脸挤过来。

“救，救救，孩子！”

不由分说剧烈抖动地双手将怀抱的衣服打开，是小孩的脸，仅是脸，惨白。

“救，救，孩子！”

猛然间呼兰想到讨水喝的老妇与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