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温崩溃万分,胡乱揉着自己的头发:“我的苍天,我的大地啊!长赢,你这比杀人还要诛心啊!”
一旁陆衍充耳不闻,只顾着逗岩石边的蜈蚣玩儿。
长赢眉头一挑。
他越惹陆温生气,越是瞧见她气愤难耐的样子,他就越得意,越开心,越觉得有滋味儿。
好像早已枯竭开裂的大地,被灌入了涓涓细流,暖洋洋的,热烘烘的,撩得人心尖儿发痒。
他有点舍不得杀这对儿兄妹了。
长赢便笑:“你既喜欢的人是我,又为何要与他风花雪月?”
陆温神情霎时冷了下来:“只要我一日在教坊司,就逃不了做红倌人的命,不如找个位高权重的,伺候他一个人,总比……”
长赢听了这话,心尖有些刺痛,他淡声道:
“那我帮你杀了谢行湛,以后你不用受他所制,可以专心和我好。”
陆温一愣,不免有些心虚:“可……谢大人……他,也没做什么坏事,杀了他,不好吧?”
长赢眯起眼睛:“所以,你说是喜欢我,却还要继续委身于他?”
陆温耳尖通红:“你……你胡说!谁说我要委身于他了。”
“他一个病秧子,连你一招都挡不住,你却心甘情愿受他欺辱,还说对我一见钟情?”
陆温一时有些木然。
她待谢行湛,最初,的确是贪图他的美色和权柄。
他的相貌惊艳绝伦,是西屏郡所有南风馆都比不上的天人之姿,又是天子近臣,百官之首。
若一定要选个高枝儿攀上,谢行湛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大约情爱之时,所有的烦恼,苦痛,利用,悲欢,都会化作本能的兽性。
她沉溺其中,并不觉得难堪,也并不觉得,她从他身上得到的欢愉,是用无数的谎话交织起来的。
可该如何解释呢?
她如果解释,自己并不觉得,那抹象征贞洁的红,算得了什么。
那么,在对女子如此严苛规训的世道下,是不是会被他理解成。
自己龌龊,无耻,是个淫荡且不知收敛的女人?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被骂,她希望,这个人是谢行湛。
于是,她平静道:“谢大人擅毒,我怕死,所以怕哪天被他莫名其妙毒死了,因此对他有求必应。”
长赢的眼神果然从尖锐变得温和起来:“他果然人面兽心,我替你去杀了他。”
陆温道:“确定能杀吗?”
长赢道:“下条绝命蛊即可。”
陆温又道:“可……”
她嚅嗫了半晌,放低了声音:“不会被他发现吧?”
长赢:“悄无声息。”
陆温:“可我觉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长赢:“你在怕什么?”
陆温:“你不是夜宴司的人吗?杀了当朝大员,你怎么办?”
长赢:“逃咯。”
陆温:“会被通缉的啊!”
长赢冷笑一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怎么样?”
陆温瞧着他这般纠缠不休的作态,简直忍无可忍,中气十足的嗯了一声:
“对,我承认,我一见钟情的人,是谢行湛,不是你,你满意了吧!”
果不其然,长赢平静道:“记得禁欲,不然杀了你。”
陆温脸上一红,瞥过头去:“快走吧,兄长不能在西屏郡多待。”
长赢垂目,背起陆衍,如一阵风似的翩翩掠过她,回头一瞥,声音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