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宁盯着手机通讯录里那个打了十几年的电话号码，看了半天，一度怀疑自己手机出了问题。
她又拨了一遍号码，电话那头想起的依旧还是刚才那个女声。
难道老郑换号码了？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林恩宁疑惑地关掉手，下车之后，匆匆往家里赶。
出租车还没进小区，她远远看见大门口围了一群人，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大门被堵住，出租车进不去，她在小区外下了车，好奇地走过去。
挤进人群，林恩宁听到小区保安一边向外推人，一边大声喊着，“别看了都别看了！！退后！退后！~”
门内有警车和救护车闪着灯，就停在林恩宁住的那栋楼下。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掏出门禁卡给保安看，“我是小区的住户，让我进去！”
保安看了她一眼，刚想赶她走，另外一个保安突然问道：“你是这栋楼顶楼那家的？”
林恩宁点点头，“是！”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神情复杂的看着她，“那...正好，警察联系不上他的家人，你过去看看吧。”
“家人？谁的家人？”林恩宁怔然。
两人引着林恩宁从侧门进小区，走到楼前，指着地上的一片白色，小声说道：“你先过去看看是不是你家的人吧。”
地上躺着一个人，被白布盖住，只有双脚露在外面，看起来是个男人。
大滩的血迹从男人上半身溢出，顺着地砖缝四向蔓延，林恩宁还未走到跟前，腿已经软了。
那双绣着小蜜蜂的休闲皮鞋她认识，当年买它的时候，妈妈还嘲笑它幼稚且难看。
保安跑过去跟警察低声说了几句，很快白布掀开，露出那个人的脸来。
周围所有人说话的声音都消失了，时间凝固在此刻。
那是石永强的脸。
林恩宁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小姑娘你认识他吗？”
警察的声音时而远时而近，林恩宁听不真切，但那个声音绕在耳边很久，她愣了半晌，才恍惚道：
“他是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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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可以排除刑事案件，死因初步断定为高空坠楼，如果家属有异议，可以申请法医鉴定，没有异议就办理火化了。”警察看了眼林恩宁，顿了顿道：“石永强还有别的家属吗？你父母呢？”
“我妈去世了，我爸暂时联系不上。” 林恩宁握着手机，打了无数次，林振昌的电话依旧关机。
她无力地抬起头，“他有一个妻子，叫魏华，但是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好。”警察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不再询问她其他问题，“你可以先回去了，不过...”
林恩宁抬眸，“还有什么事吗？”
“你...要回家吗？就刚才那个小区？”
林恩宁点头，“嗯，我家就在那儿。”
“你父亲是林澜国际的董事长吧？”
“是。”
“那你还是别回去了。他应该已经躲起来了。这几天那些讨债的堵在你家小区门口，电梯都被泼了粪，物业报了好几次警了。”
林恩宁震惊地听着，当年你的惊恐卷土重来，“我爸...欠了很多钱吗？”
警察叹了口气，“具体情况我们并不清楚，不过你家这件事闹得挺大，你可以去人民广场看看，上访的应该还在。”
走出派出所，林恩宁直奔人民广场。
那里浩浩荡荡站着几百人，他们举着横幅，大声呐喊着：“骗子公司！还我血汗钱！”
有人顺着大树爬到广场旁边的居民楼顶，然后把巨大的条幅从房顶抛下，上面用红色的墨写着：“林振昌丧尽天良！无耻老赖！”
另一条白布滚下来，写着四个大字：欠债还钱。
有人还举着一张放大的照片，是舅舅的脸。
不知是谁突然朝上面泼了墨水，又有人点了它，瞬间广场上叫嚣声连城一片。
这一烧不要紧，越来越多的照片被拿出来点，都是舅舅的，也有几张是父亲的。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警察很快赶过来疏散交通，但上访的人群还不愿走。
他们拉扯起来，哭闹声和叫骂声交织在一起，林恩宁惶恐不安。
她不敢靠近广场，躲在街角的树后，双手攥着衣角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