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精致,光看山水瀑布之壮丽如同能感受到水流击石如雷,水花四溅似电。
‘这屏风的精美程度倒是不比早上在楼上看到的那副差。’
夏南山暗想,又随着张开的门看向更里处。
光线更强了,渐渐能看得到一张雕刻着苍松巨树的乌木架子,似乎是一张床的床尾。
床尾不宽,但木质厚实,雕工线条流畅迥然有力,似是一气呵成。
这时,铁泥门撞倒了旁边的土墙,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激起又一阵灰粉后,停了下来。
夏南山终于得以窥见屋内全貌。
屋内没有窗户,却能感觉到空气比通道内要好。可能是墙角处挖了通风的地道,屋内似有凉风微微流动。
家具十分简单,除了写字案,灯架屏风外,就只有一张乌木大床。
此时,这整张乌木雕松床也得以全部展露出来。
床头同样雕树刻松,松下还站着一只昂首而立的长角麋鹿。
床头靠着的墙上挂着一副绿意盎然的春风山水图,就似那麋鹿正抬头望着墙上山水,意欲逃脱周围黑漆漆的松林,跃身入那生机旺盛的春意画中。
屋子是个不错的屋子,有画有绣,整洁干净,堪称一间雅室。
画是好画,落笔有神,笔底春风。
床也是一张很贵重的床,精雕细刻,栩栩如生。
更不用说这床上还铺着好几层软软的,垂至地面的绫罗绸被。
绸被上此时还卧着一个姿容清雅,青松风流的公子。
夏南山准备好要面对屋内各种险境,却没想过要面对这样一个风度翩翩身着绮罗的英俊男子,一时有些愣住了。
这男子穿着一件绿底绣青松的长袍,外罩轻纱罩衫。阔袖大摆,衣衫层层随意拥叠身侧。
未束起的黑色长发垂落在衣衫四周,更显得他姿态慵懒优雅。
他身体微侧靠在床头,正仰头看着一侧的墙壁。
床头立着一盏与写字案旁相同的长杆落地灯,没有安灯罩。
上面一颗鸡蛋大小的明珠正散射出七彩光晕的强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的五官精致俊逸,眼睛大而修长,眼尾微微入鬓,目光平和淡然。
鼻子略瘦,可见筋骨,但鼻梁挺直,人中深长。
一张仰月口此时微微闭着,唇色苍白。
从门打开的漫长动作到碰触墙壁的一声闷响,他似都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夏南山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他才像忽然发现屋内多了个人似的,漫不经心的转过脸,笑了一下。
“你是谁?”
夏南山被他的安然扰乱了情绪。
话问出口,才觉得自己问的就好像对方才是那个深更半夜闯入他人屋子的不明人士。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鱼肉又怎么会有名字。”男子的声音也如他的样子一般清幽淡雅。
夏南山理解了下他话中的意思:“有人把你关在这里?为什么关你?”
“知道了为什么又能如何呢?”
男子似是根本不屑于回答夏南山的问题。
“如果你是被人恶意拘禁,我可以帮你报官呀。”
夏南山已经隐隐发现这个男子的声音熟悉,似乎就是那夜半哼曲的人,想带他出去再和沈招摇一起详细询问。
“报官?我倒是常常见官,多大的官都见过,事实上我见过的人,非富即官!”
他似才觉得不对,突然认真看了一眼夏南山,问道:“你不是这店里的人?你怎么来的?”
夏南山略有点心虚的理理自己的头发:“不小心走到这里来的。你要不想见官,我可以带你出去,现在外面没有人,我们正好能离开。”
男子重新转回头去看墙壁:“何必走,我在这里自有明月陪我,出去又能如何。”
夏南山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墙。
这才发现,他盯着的位置被人用笔蘸着褐色颜料画了一个圆圈。
这圆圈大概就是他口中的明月。
与室内其它画作不同,这圆圈十分粗糙随意,甚至都没有完全闭合,线条颤抖,也不够圆,却画了一圈又一圈。
好像作画之人画它的时候已经酩酊大醉,别说拿画笔,连站都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