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越昭想。
这位刑部右侍郎先是摆着一张诚惶诚恐的脸,对着越昭行了礼:“下官拜见公主殿下。”
而后又转向胥从钰陪着笑道:“见过胥参军。”
越昭看着他,面无表情,不说话,也不辨喜怒。
胥从钰则从头至尾立于越昭身后,目视前方,对来往之人皆视若无睹。
右侍郎抬眼瞧了瞧两位的神态,讨了个无趣,也就嘿嘿干笑了两声,自顾自起身:“不知公主与胥参军大驾所谓何事?”
越昭身子向后靠了靠,双手抱臂,侧过头往边上打量,似乎在环顾刑部的装潢。
胥从钰见此,沉默了数秒才道:“公主前来探望一位友人。”
“友人?”右侍郎稍显惊讶,“这个,不知公主的友人在何处?”
胥从钰垂眸看了眼越昭,重新看向右侍郎时神色如常:“囹狱。”
“囹狱!”右侍郎瞪大了皱纹满布的眼睛,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胥大人,您也知道,这个囹狱中羁押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就是朝廷重犯,下官就是有心给您开个路,于朝廷于尚大人……也不好交待啊……”
“公主只是稍作探望,若是苏大人问起,便说是我行事。”胥从钰打断他说。
右侍郎面上的如释重负一闪而过,换上了更加灿烂的笑容:“这…既是胥大人说的,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虚虚对胥从钰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胥大人,请。”
越昭这才将目光聚焦到右侍郎的脸上,依旧不言不语,停顿数秒才起身,胥从钰紧随其后。
穿过刑部的中堂,途经数个四方庭院,越昭心不在焉,也不记得走了多久。
她心中十分紧张,想到一会儿要与侯毓见面,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不知道侯毓会怎么想,不知道她是否还认她这个友人。
到了一处荫蔽的建筑物处,右侍郎放缓了脚步,微微躬首:“公主,到囹狱了。”
越昭抬眼:“嗯。”
右侍郎领着两人进了囹狱的大门,门前打瞌睡的狱卒眨了眨眼,瞬间醒神,颤抖着声音与右侍郎见礼,右侍郎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公主和胥参军在此,还不快行礼。”
狱卒更加惊慌失措,直接双膝跪地,言辞混乱:“拜见公主殿下、胥参军。”
右侍郎皱眉,瞥了眼身后两人,刚要训斥,越昭就先开口,语气颇有不耐:“先进去吧。”
“是是是。”右侍郎换上满面笑容,随即转身对着狱卒道,“还不快给公主和胥大人带路。”
狱卒点头哈腰:“不知公主探望何人?”
“她叫侯毓。”越昭说。
狱卒翻了翻桌面上摆着的簿子,嘴里碎碎嘟囔:“今天才来……今天来的在……”
右侍郎踢了踢他趴着翻簿子的桌子:“动作麻利点。”
狱卒身子弯得更低,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数息后起身,依旧低着头道:“公主、大人,请随小的来。”
真正关押犯人的地方在囹狱的更深处,潮湿、阴暗,比越昭在中秋那夜身处的密室更加幽暗与压抑。路过的一间间牢狱里有颓丧坐在角落里,满头杂乱掩面的人;有见到他们路过,顿时奋起,使劲敲击铁栏,嘴里不知胡乱骂着些什么的人。
从过道转弯时,不知从哪个方向吐来了一口痰,落在了越昭刚要抬脚的前方,狱卒紧张地瞅了几眼越昭,越昭顿住,往侧方抬脚,绕过了那段路。
明显地松了口气,狱卒才指着那个监牢破口大骂:“不长眼的杂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公主驾到!”
牢中人没有抬头,向着狱卒的方向再次唾了一口。
正正好要落在狱卒的身上,他向后大跳一步,表情登时狰狞,正要再次骂出口时,越昭出声:“行了,先带路。”
“是是是,公主,小的这就继续带路。”狱卒回身诚惶诚恐。
在下一个拐角时,狱卒大声道:“侯毓,公主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