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将一切清理干净,换上衣裳,并将弄脏的衣服随手扔到房内一个冰冷的水盆里。
山上寒冷,屋内又未有炭火地龙,只有这一床不大厚实的棉被。
她钻进被窝缩成了团,暖了半天才好受许多,随即眼皮也越发沉重,不稍片刻,她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天已黑透了。
她撑着手臂想起身,腹部却又是一痛,直将她疼得整张脸都扭作一团,不得已,她再次趴下。
喘了几息,她咬咬牙,再次试着起身。
却在这时,一个黑影从窗外掠过,听见有人声,掰开窗户一角往里头探看。
窗脚被掀起,月光顺势闯了进来照在莫菱脸上,她眼前被晃了一下,下意识眯起眼睛,视线对上外头那个鬼鬼祟祟的人。
呵斥的话顿在嘴边,她眉头一拧:“曦玦?”
曦玦见真是她,便将窗户开得大些,轻轻一跃便落进房中,还不忘重新将窗户关紧。
进来后见她仍躺在床上,他边走过去将烛台点亮,边问她:“怎么这么早便睡下了?”
微弱的烛火照亮莫菱那张苍白的脸,曦玦一惊,蹲下身来手探在她额头,不算烫,但她整个人病恹恹的样子。
他声音带着略微的急切:“有人偷袭你了?还是你吃了他们给的东西?是霍冉还是那个净聪?你现在如何了?有伤痛?”
莫菱看着他不说话,倒让他更着急了:“我带你离开这儿。”
他起身欲抱起莫菱,却被她一手止住,她歪着脑袋看他:“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
她接着道:“我没事,没有人来找我麻烦。”
“你都这幅样子了,不是被人伤的,那你是……”曦玦不解。
他非要刨根问底,她却害羞地不知如何说起。
许是看出她有难言之隐,曦玦陷入沉思,思索间无意瞥见一旁水盆中泡了一件衣物,那是莫菱白日所穿的。
湿漉漉的衣服上有一团阴影,他在微弱的烛光照耀下瞧去,看似是一块黑,但隐约又泛着红。
一瞬间,他灵光一动,忽而想到这一年来莫菱每月都要虚弱几日,在那几日时,虽然古万齐叫她多休息,让她不要乱动,她仍旧苍白着一张脸拿斧子在那里挥砍,不过比起平日来手劲小了不少,那时也是这样一副病恹恹的状态。
起初他并不明了,还以为那是花千手的毒性所致,后来经古万齐和丘娘点拨,他才知晓那是女子每月摆脱不掉的葵水。
他巡视一圈,说道:“你躺着先别动。”
莫菱呆呆地看着他拿起一个水壶正要从窗户钻出去,她立即出声提醒:“院子这边冷清,没什么人,可以走门的。”
曦玦身形一顿,而后轻轻将抬起的窗户放下,走到门边低着头说:“我去弄些热水来。”
“嗯。”
莫菱乖乖地躺在床上,不再挣扎着要起身,安静地等着。
片刻之后,曦玦带了热水来,替她倒了一杯,她的手接过杯子的时候,碰到了他冰凉的手指,他连忙一缩。
喝过热水后,莫菱终于撑着身子半倚在床柱上。
她问:“真羽不是说了不能乱跑吗,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何事?”
曦玦蜷起食指在她额上轻轻敲了一下:“傻瓜,他说什么你就照做啊,那他若是坏人怎么办?”
莫菱垂下眼眸,十分委屈:“我只是觉得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还是不要坏了人家的规矩……”
“规矩?”曦玦嘴角噙笑,“我何时看重过规矩。”
莫菱:“……”
他接过她手中的空杯子,表情严肃起来:“你到现在还没发现任何端倪吗?”
莫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是指净聪天师?”
曦玦注视她良久,没有吭声。
莫菱转起眸子:“我是觉得他怪怪的,他似乎对于我的出现并不感到奇怪,太过镇定了些,不过也许是他本就稳重自持……还有宿处,来到这里总感觉不太对劲。”
“是不太对劲。”曦玦也说,“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周遭一片荒凉,可不像是待客的地方,反倒像是特意安排好方便动手的地方。”
莫菱一惊:“动手?”
曦玦颔首:“还记得我在正殿跟净聪提起沙罗门的事吗?”
莫菱点头,当时她就觉得莫名其妙,没想到净聪竟还真知道点沙罗门的事。
曦玦却说:“矿洞那边的事才刚发生不久,又有什么官差不远千里跑来这里跟他闲聊这些,这消息来得未免太过迅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