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裘满盛的一声令下,两个士兵再次上前,其中一个眼尖,当即就瞄准了一人手里的刀鞘。
冲上前去同那人抢刀,却被其一下子撞倒,那人不忿道:“老子是使刀,但我没砍裘子业,没砍就是没砍,爱信不信!”
莫菱闻声看去,认出那人是昨日同应天尺他们凑桌闲聊的那位,他弟弟神色略带慌张地拉住他,卖力冲他摇摇头,然后拱手向裘满盛道歉。
“侯爷,我哥哥他性子鲁莽了些,还请侯爷莫怪。我们许家兄弟二人初来乍到只为求个安稳地儿呆,又怎会出手伤害令郎,还请侯爷明查。”
二弟许舒给他哥哥递了个放心的眼神后,从大哥许望那里拿过了那把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刀鞘取下。
刀鞘一经取下,被许舒高举着,只一瞥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那把刀看起来沉重,背厚面阔,略弯的刀背延伸下来是尤显突出的刀尖。
有人指着刀柄上雕刻的鬼头喊道:“鬼头刀!是鬼头刀,是把杀头刀啊!”
众人惊讶的原因正是因为鬼头刀是最适合杀头的一把刀。沉重的刀被狠狠挥下,不拖泥带水便能将头颅轻易砍下。
当即又有人斥责道:“是你,是你斩了裘子业!”
面对指责,许望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不是怕的,他愤然扬起嗓音大叫道:“老子之前在府衙当过差,做的就是斩首的差事,拿把鬼头刀怎么了,这有何蹊跷!”
许舒也义正严词道:“我家兄长所言属实,只凭一把刀就断定他杀了小侯爷未免有些武断。”
他转而对裘满盛说:“想必侯爷也是明察秋毫之人,定不会冤枉无辜而因此放跑了真正杀害小侯爷的人。”
裘满盛觑起眼睛思量了一番,直言道:“今日若未找到其他人的可疑之处,本侯照样要将你兄长缉拿归案。”
也就是说,裘满盛没有耐心细究他们是否冤枉,他只想要快些将凶手抓住,与其说他是为了给儿子报仇,不如说他更像是赶紧给儿子找个陪葬,以慰他在天之灵。
许舒低着头,眸光一沉,之前还抱有希望漠北侯是个明事理的人,但如今看来他并非传言般那样讲道理,顿时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人群中不知谁又想起来提了一嘴:“还有两人带着刀!”
那个说话的人手指一伸指向了莫菱和她旁边的醉汉:“她,还有他!”
莫菱认出那个指控她的人,是她刚进客栈时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人。
果然,那人又补充道:“尤其是那个女的,我看到从她包袱中露出一角的刀刃,当时我就怀疑她孤身一人定是有问题,诸位猜猜方才怎么着?我去她房中探她,她竟不在房中!”
另一人听闻也附和道:“她确实有问题,我记得她初来客栈不长这个样子,若非做贼心虚,又怎会将脸画成这幅丑样子!”
莫菱改了妆容,但她仍身着一袭绿衣,白日里见过她且留心的人尚还有些印象。
她紧张地抓住包袱一角,回怼道:“你这哪是怀疑我有问题,分明是看我一人住进了客栈,想趁夜对我图谋不轨!”
那人被挑明也只是尴尬地清清嗓子:“你若没有问题,那夜半三更不好好在房间呆着又去了哪里?该不会是悄悄溜到了门外,对着醉酒的小侯爷……”
他做了个抹脖的手势,似要将她的罪名坐实。
火烛的光照在莫菱脸上,将她面上的气愤尽显,她明明同他无冤无仇,只是没能如他的意在房中等着被欺负,便要被他如此构陷,非要将她置于死地才会罢休。
裘满盛凌厉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到莫菱身上,后者被他瞪视得有些心虚,若不是怕自己身份暴露,她定不会如此慌张。
就在她酝酿良久要编造出个由头时,曦玦视时站了出来,替她辩解道:“是我瞧她孤身一人太过危险,便收了她一锭银子,答应当她的护卫,护她一时平安。”
乍一听到他的话,莫菱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重重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我将脸扮成这样也都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她随即装作一脸无辜可怜见的模样:“我一介弱女子,出门在外总会被人惦记,就怕遇到像他这样的坏蛋!”
手指着方才指控她的人,狠狠剜了他一眼。
“再说了,”她赶忙从包袱中掏出金鸾刀,“我拿的是把菜刀,如何能一刀砍下裘……小侯爷的脑袋。”
她说的有理有据瞬间被人信服,尤其是同为女人的春葵走过来掐住她的手腕探了探,然后发话:“她几乎没有内力,又这样消瘦,哪里有力气一刀斩下一个男子的头颅。”
跟着人群有人替莫菱抱怨不平:“是呀,欺负一个姑娘算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就是。”
看着局面反转,似乎是没有自己什么事了,莫菱刚想松口气,却见一直未曾开口的李展大跨步走到她面前。
他将金鸾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口中喃喃有词:“没错,不会错了,就是它。”
莫菱奇怪地看着他,心道这人又要发什么颠。
他倏地抬起头盯住她,严词质问:“这可是百年前欧冶子锻炼出的宝刀,已经销声匿迹数年,你是如何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