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如潮翻涌。
或许真不是他的错觉。
相同的剥蛋手法,相同的手指动作,还有时不时熟悉的眼神与感觉,以及同叶四姑娘年纪不符的处事态度。
她总能一针见血找准命脉,又能巧妙同人虚以委蛇,连他都在不知觉间一次次放过她。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巧合多了,再荒谬的也是事实。
徐锲冠玉的脸渐渐褪去血色,想起方才黄月的话,强压下复杂情绪,嗓音微哑吩咐道:“剑舟去驭车,甲羽同黄姑娘去寻个大夫带到客栈。”
黄月闻言松怔片刻,待反应过来,一把扯着甲羽便冲向院门的方向。
剑舟将伞递出,顶着风雪往外跑。
众人离去,院落阒寂无声。
徐锲持伞于凛凛风雪中伫立,一袭黑裘在茫茫雪雾中格外扎眼,他隔着漫天雪幕,望向不远处的房门,一瞬不瞬凝视着。
良久。
随着“咯吱咯吱”细碎的踩雪声响起,雪地里出现了一行深浅交加的脚印。
徐锲来到房门前,抬手叩门,在即将叩响时僵住,手指蜷缩回握,踟蹰不前。
贰仟八百八十七个日夜的思念。
他不信鬼神,过往数年却找尽各种法子想见她一面,最终都落得一场空。
她甚至连个梦都不愿予他托。
他亦曾遇到过好些同她长得相似之人,可那都不是她,比不上她的半根发丝。
他怕。
怕又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怕又是梦中南柯、镜花水月……
风雪卷着檐下人的发丝,他久久站在门外,低垂的长睫堆积起一层白霜。
直至房中人的一声轻咳,他霎时慌了神,连门都忘记叩,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而入。
榻上沉睡的人脸色绯红,一双秀眉紧蹙着,看模样已经烧迷糊了。
徐锲来到榻前,弓下身凑近看她,审视的目光一寸寸顺着她熟悉的眉眼而下,眼神颤抖。
试探般小心翼翼轻喊了声。
“昭昭?”
“……”
没有反应。
他又轻唤了声,榻上人似乎觉得吵,在迷糊中翻身背对着他。
徐锲眸中闪过失落。
而他没看见背对着他的宋千逢眼皮微动,双眼艰难拉开一条细缝,目光沉沉。
怎么回事?徐锲为何突然怀疑她的身份!
是小月牙泄露出的消息?
不可能,小月牙恨不得杀了徐锲,多半是无意间哪里漏出马脚。
徐锲方才那语气俨然是试探,没有确认她的身份,他这般恨她,若知晓她的身份,定会杀了她为徐家满门报仇。
不能死。
不能被他看出端倪。
头疼欲裂,宋千逢又昏沉沉要失去意识,狠心咬破舌尖,血腥味弥漫,疼痛袭来,意识又清醒了些。
徒然,她只觉腰间一热,多了只大手,天旋地转间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熟悉的清香钻入肺腑,头皮发麻的浑身舒畅。
徐锲将她横抱而起,他的步伐走得很稳,不会让人觉得颠簸难受。
开门声响起,刺骨寒风猛然席卷,宋千逢下意识往他怀中缩了缩,迷迷糊糊感受到他将自己又往怀里紧收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