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帮忙!”楚天青喊燕其羽,“我在前面,你在后面。我们一起运功,给她止住血!”
燕其羽马上跳上床,坐在妘灼灼的后面,双手按在她的后背上,楚天青坐在前面,双掌贴在她前胸,他们一起发功,将灵妖力和真气注入她体内。寒月白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前,问:“她不会有事吧?”
楚天青和燕其羽忙着给妘灼灼止血,没回答她。
大概过了半刻时,妘灼灼嘴里不再流血了。寒月白走出去,端水进来,给她擦干净血,和秦姮一起为她换掉有血污的衣裳,换上一件薄荷绿的寝衣。
妘灼灼吐了很多血,嘴唇都白了,气弱体虚,说不动话。秦姮爬上床,扶起她的头,寒月白给她喂药。寒月白亲自擦洗、换衣、喂药、妘灼灼很开心。她笑着喝下每一汤勺药。楚天青站在一旁看着母女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喂完药,寒月白认错道:“都是我把你气成这样的。对不起。我没有骗你,那话的的确确是我师傅说的。”
燕其羽刚走进来,楚天青拉拉他的衣袖,示意和他一起出去。
此时的妘灼灼显得平静、面容安详,轻声细语地说:“十七年来,是仇恨给了我活下去的力量。为了报复卫铎,我做了许多坏事,我自己做,还让你爹去做。这些坏事都是我以前最厌恶、最嗤之以鼻的,为了报仇却毫不犹豫地去做了。甚至有时,因为计划的失败,恨得咬牙切齿。哎---差点做了悔恨终生的事。”
“我不怪你们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寒月白微笑,“我觉得他---他说的对,你们还是离开吧。”
“就算我愿意离开,我三哥他肯定不愿意走。”
“三哥是谁?”
“三哥就是---”妘灼灼说出了七里巷的事情。
听完寒月白呆了好一会儿,说:“那就让他留着,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这样的人,你还把他照顾的那么周全。有机会见到他,我得好好的跟他算算账!”
“还叫我放下仇恨,瞧瞧你自己,那愤愤不平的样子。”
“我只是说说而已。”寒月白拿起妘灼灼的手,握在两手之中,“其实,换做谁都是不甘心的,有仇不能报,比死还痛苦。不公平啊!”
母女俩沉默良久。
“我要是决定走,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会!”寒月白坚定地说,“等到我把凤血珠拿回来还给师傅以后,我们就一起走。”
“你舍得卫玦?”
眼泪快溢出来了,寒月白用手背左眼擦一下,右眼擦一下,眨眨眼睛,说:“就当是梦一场!”
晚上,寒月白和妘灼灼同床共睡。她们面对面,聊了好久。她对妘灼灼说,她从小到大在落凤谷艰辛、孤寂的日子。寒月白五岁以后,凤琝就不怎么管她了。他有时候在山洞一待就是个把月。她想学医,他心情好时会教她写几个字,会幻化出各种草药的样子给她看。他心情若不好时,就会嘲讽她,说是她娘不想要她,所以喝了堕胎药,造成她胎里不足,除了武功,精细的事情一样也学不会,字都写不好,更别说学医了。他还说,襁褓上留有一个女人味道,应该是她的娘,她的娘应该是个身份高贵的人。为什么一个地位高贵的女人会跑进蛇盘山来,还把孩子扔了,其中之谜,就算凤血珠在他额头上,从一个婴儿的小脑袋里也读不出原因来。
寒月白打了个哈欠,翻身平躺,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妘灼灼依然泪流不止:“我可怜的孩子!”
第二天早晨,寒月白醒来就给了妘灼灼一个惊喜,开口对正在凝视她的妘灼灼说:“娘,你醒啦。”
妘灼灼喜不自胜,把她当成了小孩一样,亲手给她穿衣服、梳头,要把以前未尽的母亲之责补回来。
吃中午饭时,寒月白、妘灼灼、楚天青、燕其羽、先入坐,秦姮捧着一个大汤碗进来,烫盆里是各种菌菇。秦姮把汤碗放到桌子中间。
“姮儿,别忙了,你也坐下一起吃。”妘灼灼说。
秦姮犹豫,不敢坐下。
“这不是宫里,”妘灼灼说,“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在宫里要装,出来就不用了。”
“姮儿,来坐这儿来。”楚天青指着他身边的椅子说。
秦姮高兴地坐到了楚天青右边、妘灼灼坐在楚天青左边。毛球球蹲在燕其羽后面,埋头吃着秦姮给它准备的鱼。
妘灼灼给寒月白夹了一筷子肉丝。楚天青也想给她夹菜,他夹起一块桂鱼肉,正想伸给她,她好像知道了他的意图,便端起碗,人往后仰,碗贴着嘴边,不停地往嘴里捞饭。楚天青若无其事,把鱼肉塞进自己嘴里,忧伤藏在心底。
“汤里怎么只有蘑菇啊?”妘灼灼问秦姮。
小时候,来翊城之前常吃不饱饭。将军就带我们到林子里采蘑菇。好久没有喝到野蘑菇汤了,真是想念。”
“你还是叫回我爹吧,和从前一样。”楚天青拿起秦姮的小汤碗,往里盛了两勺野蘑菇汤。
“谢谢爹。”秦姮叫得甜,笑得更甜,有意叫给寒月白听。
再过十来天,妘灼灼就得回翊城去。楚天青也不能久留,他怕将军府里的假楚天青被识破,走之前他同寒月白他们商量以后怎么办。寒月白说,她要回凤凰镇去,等冬天进落凤谷拿凤翎刀。她把原来的打算告诉楚天青他们。楚天青说卫铎已经下旨召燕族的族老燕沅、燕焘兄弟俩进宫了。他们是双胞胎,灵妖力很强大,他不是他们的对手,有了凤翎刀才有可能战胜他们。
“那你改变了容貌还能变回来吗?”妘灼灼问。
“可以的,还能再变回来,不过要慢慢地改变回来。”
“你们回来之后,先到宴海楼去,”楚天青对寒月白和燕其羽说,“我去那里和你们一起进宫去。”
“娘,我们拿到凤血珠之后,马上赶回落凤谷。您和秦姮还有瓒儿,待在芍华宫等着我们。师傅从落凤谷飞到翊城只要一天就够了。到时候,我们全坐在师傅的背上飞上天,谁都阻挡不了。”寒月白满脸骄傲。
第二天,秦姮告诉寒月白,楚天青要走了。寒月白出去对他淡淡地说了句:“你慢走。”
楚天青想笑着离开,寒月白那冷漠的脸让他笑不出来,他轻轻地“哎。”一声,心里不是滋味。燕其羽送他下山。他们俩的关系倒是情同父子了。他向燕其羽吐露心声,说出他的忏悔、愧疚;感谢燕其羽对寒月白的救命之恩、对她的照顾。他问燕其羽有什么打算,是和他们一起离开,还是回燕族去。燕其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天青笑笑,说:“你觉得那边是你更留恋的,就选那边。”
燕其羽露出羞涩的微笑。楚天青拍了拍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