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禅寺的时候她也发热过,这才隔了不到半月,竟又病了,这般体弱,实在是出乎他意料。
姜初妤阖眼安眠,粉黛褪去后显得娇憨了不少,乌发蓬乱地披散着垫在脑后,发丝顽固地黏在脖颈上,顾景淮只是看了两眼,就觉得热得慌。
他伸出指拨开发丝一探,果然冒着细细汗珠,便轻托着她后背,将身下的长发拢在一起拨向发顶,正要找根发簪随便盘起来,外头忽然来了不速之客。
是周华宁突然到访。
她还是气不过,非要亲自来敲打敲打这个儿媳,叫她收敛些,不许再出第二次在外头厮混到半夜的事。
竹楦自知拦不住顾家主母,只能尽量大声地与她应话,叫里间的主子提前知晓一声。
“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了!”
周华宁有些嫌弃地瞅了眼竹楦,心想这小厮作为近身伺候的人,怎的这般不沉稳,得换了。
她在屏风外的茶桌旁落座,扶手椅也没有她的贵妃榻坐着舒服,心道该趁大婚时置换些家具。
这婚,结得还是太仓促了。
顾景淮手里握着好不容易盘起来的髻,一松手又得重新盘,他可没耐心给她盘第二次。
“儿子暂且有所不便,还请母亲稍作等候。”他扬声喊外头的人仔细伺候着夫人。
周华宁也隔空发问:“不必了,我来你这儿又不是喝茶的,你媳妇人呢?”
“……”
人昏着,还穿着他的里衣,并未梳妆。
顾景淮找了根银簪固定好她的发髻,从隔断的屏风后走出来,颇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她现在不大体面,不宜见人,还望母亲谅解。”
周华宁懵了,她安分端庄了半辈子,从未在一天之内有过两次如此强烈的冲击。
“你们白日里如此放浪形骸,不好吧?!”
顾景淮:?
***
许久,姜初妤终于幽幽转醒。
她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彻底失礼了,连忙跪在床上垂着头:“抱歉……”
顾景淮就坐在床沿,见她醒了,吩咐下人把退热药搁在案上,看向她硬声道:“我的夫人不能是个身弱得动不动就昏倒之人,你必须彻底把身子养好了。”
“只是意外而已……”她的声音渐渐变小,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这次可以用中药又泡了冰水解释,上次是淋雨,再上次是中暑,但接连两三次突兀地病倒又很快好转,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
想到中邪,又不免想到那可怖的死婴,不知阿姐的消息,她还是放不下心。
“夫君可否允我进宫一趟探望阿姐?”
“你先看病,看好了再说旁的。”
姜初妤又求了几次,可他怎样都不肯松口。
她品出了一丝不对,颤声问:“您这般阻拦我,莫非是我阿姐出什么事了?”
顾景淮迅速回答:“没有。”
“您真的没骗我?”
“……”
“那那个孩子的事,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顾景淮耐心早没了一半,只想堵住她的嘴,一时脱口而出:
“你倒是关心别人的孩子,不如多费点心思调理身子,早日怀上自己的孩子!”
“……”
“……”
姜初妤双颊一点一点变得霞红,等她从害臊中回过神来,丢下惊天之语的男人早没影了。
东厢房院内的花亭中,顾景淮正坐在临水一侧的美人靠上,漫无目的地喂鱼。
看来府上的油水不错,连池中鱼都被喂得这么好,红白相间的锦鲤肥得约有掌宽,还凑上来撅着嘴要鱼食。
喂鱼这差事,好像是竹楦负责来着。
想到竹楦他就来气,他要是机灵点不放她去那劳什子庙会,又怎会惹出后来这些羞人之事?
他扬手把鱼食一把抛了,没了心情。
过了一会儿,顾景淮远远地见言修引神医韦大夫进来,也一撩衣袍回了房。
竹楦正勤勤恳恳擦着桌子,见主子回来了,笑着问了声安,却见他脸色不甚好看,危险地盯着自己看。
“你最近少在我跟前晃,仔细哪天我把你打发去做粗使。”
竹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