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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李云岚的声音无人回应,她自觉无趣的很,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云苇,上下打量道:“你不应该比她更担心吗?怎么还如此淡定?” 云苇是三房庶女,衣食住行从来不敢越在姐姐们前面,就算是一同在道上走路,她也只能落在她们一步之遥的身后。因此即使此刻她心头也有火苗窜出,却仍旧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能在姐姐们面前甩脸子。 她泰然自若,不紧不慢说道:“长幼有序,家中凡事都是先紧着兄长和姐姐们,小妹不敢造次。” 李云岚对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受用,宽袖一挥,“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 确认大姐走了,云苇即刻拉着朝烟快步向前,步子踩得急险些被裙摆绊住。 朝烟发现她小脸憋红,呼吸急促,定是心里慌乱,忙说:“小姐,你慢着点,小心摔了!” “得快点找阿娘商议,不能让二姐和窦姨娘在父亲面前抢了先。”云苇自然知道二姐的心思,北梁那种黄沙之地,跟京城有天壤之别,料想二姐决不愿和亲,定会让窦姨娘去找父亲求情。 至于大姐,她是卢夫人的心肝宝贝,外祖父家还是是正三品大员,在官家面前很说得上话,自然不会是和亲人选。 这样一想,云苇更觉危机随时可袭,她在这样的局面前毫无胜算,只能看看阿娘可有什么对策。 穿过明砚斋左侧的抄手游廊,尽头就是阿娘的屋子,与云苇的闺房隔了一条花道。 秦姨娘正与赵嬷嬷一道做刺绣活,这是她们屋里换取银钱的一项技能。李府的月例银子本就不多,轮到阿娘手里的就更少,为了冬日里能多买几件寒衣,她们从开春就要忙活,且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决不能让卢夫人知晓。 “阿娘,大事不好。”云苇一入屋内,顾不得寒暄旁的闲话。 秦姨娘放下手中针线,担心问道:“出了何事?” 云苇速将父亲和卢夫人所说的话转述给阿娘,并要阿娘同她一起去面见父亲。 秦姨娘从未听过这样的事,一时间也慌了神,竟随口说了些糊涂话:“吃了败仗就要女子去补窟窿,真不知道官家和满朝大臣怎么想的!况且,你与大将军曾有婚约,他尸骨未寒,你怎可嫁与杀夫仇人?若真选中你,怕是咱娘俩的脊梁骨都要叫人戳断了……” “阿娘,不可妄议朝政……”,云苇没等秦姨娘把话说完,便上前用右手掌堵住了她的嘴,生怕这些不敬之语被有心人听了去,到时又惹出无端风波。 秦姨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口无遮拦,只一心为女儿抱不平,竟对官家不敬,吓得立即闭了嘴。 “走,我们这就去见你父亲!”秦姨娘嘱咐赵嬷嬷收好针线,自己拉了女儿就要去找老爷。 娘俩的步子踩得飞快,生怕见不到李晏。 没想到在父亲房门口,遇到了正急得原地打转的窦姨娘母女。 二姐李云仙心生恼怒,埋怨窦姨娘慢慢吞吞,耽误了见父亲的时机:“都怪你,走路那么慢,现在好了,父亲进宫去了,又不知几时能回家来!” 窦姨娘对女儿百依百顺,也是明珠似的捧在手心,她素来身子弱,一路小跑过来,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即使如此,还不忘用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安慰女儿:“你莫担心,你父亲向来疼你……断不会将你往火坑里推……听娘的……” 李云仙噘着嘴生气,不断搅弄手中的帕子,末了还朝房的门槛狠狠踢了一脚,以发泄心中不满。 云苇见她们母女这样,心中明了父亲早已离家,没有给任何人求情的机会。 秦姨娘与窦姨娘向来生疏,能不见面就不见面,现在这个情形,两人都拉着自家女儿赶紧离开。 回院的路上,秦姨娘苦思焦虑仍无法破局,她原是奴婢出身,本就没什么见识,能在这深宅大院里安身立命十几年已是万幸。当年定娃娃亲的时候,她是府里第一高兴之人,只盼着孩子将来嫁进祁府,做个有头有脸的正妻,也算是脱胎换骨了。谁料想世事无常,她的女儿竟陷入这种困局。 朝烟注意到秦姨娘双眉紧锁,毫无精气神,心里十分担忧,低声问云苇:“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李云苇胸中堵得慌,她同阿娘一样没有把握,且无计可施。 父亲抽身如此之快,定是心里有了主意,更是防止家人多事生变,此时的他也许正在向官家献出自己的女儿。 左右无法,行至池塘边,她索性弯腰在地上捡了几块小石子投入水中,伴随连续的“咕咚”声,水面荡起一层一层涟漪。 秦姨娘心中不悦,板着脸道:“你竟还有这样的闲情玩耍。” “世事多变,就像这涟漪

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消失在哪里。” 朝烟没听明白此话何意,只觉有些惧怕,立马紧紧挽着云苇的胳膊,关切地望向她。 过了午时,李云苇有小憩的惯例,但是今天她丝毫没有困意,即便眼睛生疼得紧,也一直强撑着。这种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滋味着实不踏实,搅得她心绪杂乱、坐卧不安。 她正要打发朝烟去华阳大街的祁府门口探听些消息,就有家中小厮急忙来报:“三小姐,宫里来人了,老爷叫您去前厅呢!” 云苇心中“咯噔”一下,恍若从云端坠落泥里,不详的预感渐渐生出。 她问小厮:“可还有旁人去前厅?” 小厮答:“全家都去呢!” “我知道了,换身衣服便去。” 换衣服是托词,为的是多些时间缓缓。 朝烟当了真,上前来服侍她更衣,被她挥手拒绝。 “小姐,你说宫里人来做什么?” “我们这样的人家,平日里从不见贵族登门,现在连宫里都惊动了,哪里会有什么好事,定是和亲人选有了结果。” 朝烟:“那……那怎么办?” 云苇比丫鬟镇定些,她理了理衣裙,目光平和:“先去瞧瞧再作打算,免得自乱阵脚。” “是。” 待她们到前厅时,见地上乌压压跪了一群人,她父亲和嫡母也招呼她与朝烟赶紧下跪。 云苇来不及细瞧前厅所站之人,便遵父母之命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晏三女云苇,性情柔和,姿容佳丽,德行兼备,今特封为端静公主,不日和亲北梁,为我大靖功劳之臣……” 宣旨内官声音尖锐刺耳,似一颗钉子一下下扎向云苇的耳膜,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后面的话是在传达什么旨意,只感觉整个人像被判了死刑,连挣扎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她蜷缩紧身子,靠双手紧紧撑着地面,才不让自己倒了下去。 内官宣完旨恭贺了几句便离开,父亲母亲接旨满脸笑意。 众人都起身,只有云苇还跪着。她有些麻木,一时辨不清身边人的嘴脸。 嫡母一身盛装,眉开眼笑吩咐朝烟:“傻丫头,还不快把三小姐扶起来,今儿可是她的吉庆日子,咱们全家要吃团圆饭,好好热闹一番!” 李晏手捧着圣旨,看神情很是满意,附和卢夫人道:“就依夫人所言,咱们开家宴。” 大姐、二姐上前来阴阳怪气向她道贺:“三妹现在是家里的贵人,将来更有可能是北梁的王妃,真是祝贺啊!” 云苇的心都冻成冰窟窿,也无人在意。 什么端静公主,不过就是一颗棋子。 她在朝烟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李晏面前,一把揪下他手中的圣旨,难掩愤慨质问道:“父亲当真就这样将女儿卖了吗?” “天大的好事,你怎么说的那么难听?”李晏夺过圣旨,小心翼翼抚平弄皱的地方。他经营一生,如今女儿被封为公主,自己官升三品,全家还有了泼天富贵,这样的荣宠能去哪里求来?自然是心满意足。 云苇眼神透着倔强:“既然是好事,父亲为何事先不跟女儿商量,还有阿娘,阿娘她知道吗?” 卢夫人打断她:“你阿娘是个妾,这种大事哪轮得到她说三道四。再说了,儿女婚事,父母做主,我与你父亲商量过就行。” 暗自捏紧了拳头,她气得有些发抖,在这些人眼里,她与阿娘从来都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父亲母亲如此欢喜,为何不将大姐送去?让她去享受一世荣华?” 卢夫人瞥了她一眼,先前的热情消了一半,有些冷淡地说:“云岚性情顽劣,不服管教,不但享不了这份尊荣,还会丢了李家的脸面。可你不同,你是个乖孩子,定会为全家考虑。就算不为了全家,你也该想想你阿娘,是不是?” “我若宁死不嫁呢?”从她心底渐渐涌起不服,从前与大将军有婚约时,父母就想攀附祁家。如今祁家没了指望,他们夫妇二人变脸比变天还快。 李晏恼怒:“你敢……” 他话音未落,就见秦姨娘哭哭啼啼地闯到了前厅。 秦姨娘哭闹的声音盖过前厅众人的争吵声,她一个趔趄扑倒在李晏身上,双手使劲揪着李晏的衣服推拉:“老爷啊,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怎么这么狠心哪……要送她去那虎狼窝……我不答应,我不答应……” “云苇,云苇,我的云苇要怎么办呐!”秦姨娘声嘶力竭,往日的顺从端庄都没了,发髻散了大半,涕泗沾在李晏衣袖上,惹得他一阵嫌弃。 <

> 卢夫人厌恶地对下人道:“都没长眼睛吗?还不快把秦姨娘拉开!” “是。” 几个婆子拥上去,将失态的秦姨娘禁锢在一旁,等待主家发话。 卢夫人瞧了一眼秦姨娘,便转过头同云苇说:“我看秦姨娘如此模样,定是疯癫了。你方才说不嫁,你要是不嫁,我们全家都是抗旨欺君之罪,包括你阿娘,全要人头落地!你若安安分分去和亲,我保你这疯癫的娘衣食无忧,能在李府终老一辈子,你好好掂量吧!” 卢夫人的话如同千金重锤落在云苇肩上,压得她一时喘不过气来。 她生来这一世无牵无挂,唯有阿娘是她的软肋。她的视线落到阿娘身上,不过短短半日,阿娘竟仿佛苍老了许多,全然不见往日的生气。 秦姨娘的眼神与她对视,频繁摇头,嘴里一直絮叨:“苇儿不要,不要答应他们……” “阿娘……”,她不舍向来委屈的阿娘再受折磨,更不愿阿娘为此没了性命。 她挺直腰背,毅然与李晏对峙,她要与他谈一笔交易。 “我可以去北梁,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李晏欣喜:“你说,只要为父能办的一定答应。” 云苇语气坚定道:“我要带阿娘一同去。” “这怎么行?自古都没有女儿带娘出嫁的,更何况她是一个妾室,不妥不妥!”李晏根本没有思考,断然拒绝女儿的要求。 云苇不肯让步:“那我们这生意谈不成了,全家都等着一起杀头吧。” 李云岚、李云仙被她这话吓住了,立时有些慌神。卢夫人见过场面多,脑子很快转了过来:“你不用拿这样的话威胁我们,要知道你若真敢抗旨,死的可不止我们李家,还有你舅父家、姨母家都难逃罪责,据我所知,他们两家尚有不满五岁的稚子,你可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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