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轻吹过了街角,空中游荡着几只雀鸟也慢慢消失在天空的远端,一片枯黄的叶子随风落在了路灯上,这深秋的夜,总是略微带着点冷意。
“阿丘~”带着蓝色针织围巾的少女在车站下轻轻的打了一个喷嚏,小小的脑袋堆积在厚厚的围巾里,头发披散在大衣上,弯弯的柳叶眉正紧蹙在一起,略微显得娇小的身体正一下一下的随着喷嚏颤抖着,手里还握着一杯包装好的咖啡和手机,为这孤零零的车站,增添了一分青春的活力。
“如果说我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是我在想你,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手机上原本正在刷着抖音,被突然而至的电话铃声打断。
“喂,亲爱的,我最近有一些不舒服,你什么时候来陪陪我。”
“哦,我还没到家呢,我买了一杯卡布奇诺,在车站等车呢。”
“什么,后天你要坐飞机来看我,好啊好啊,我可想你了”
“哦?要开会了,你先忙,你先忙。放心啦,我会注意安全的,沈墨小可爱加油哦”
“那拜拜,后天晚上见,我好想你,”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嘟嘟~嘟嘟~电话已经挂掉了,还没来得及吐槽男朋友敢这么挂自己电话,就看到了公交车即将进站台。
公交车碾过了落叶,安稳的停在了少女的面前。少女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东西,钻进了车车内,昏黄色的车灯缓缓的亮起,载着一位位归家的人,向着远方驶去。
林清婉,2岁,在大城市里追逐着梦想,挣扎着活出精彩的少女,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孤独的坐上了回家的班车,车尾扬起了一滩灰尘,在车灯远去后,慢慢消失在黑夜里。
在车站对面的公园里,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目光可见的,长椅在慢慢变得破旧,大树开始枯萎,落在地上的秋叶在缓缓的烧成灰烬,这狭小的空间在他咳嗽的瞬间变成了黑白的颜色。一双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车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着:“你会演绎一场怎样的故事呢,我亲爱的……。”
“谁在那!”一名路过的人,被这诡异的气氛所惊吓到,打开手电想要一探究竟,却只看到了整洁的瓷砖,枯黄的草地,和周围没什么区别的长椅,恍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觉。
入夜,一天的劳累格外让人感觉到困倦,清婉在泡了泡澡之后,便早早的钻进了自己的小被窝里,墙上悬挂着粉红色HEELOKITTY时钟,指针正缓缓地指向着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正是梦最沉的时候。
夜的寒冷似乎侵入了梦中,让本就蜷缩在床角的清婉又轻轻颤抖了一下,嘴里说着一些梦呓,只是不知为何,清婉的眉头却始终紧锁着,恍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指针在缓缓的移动着,月光落在她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凝聚在她的额头。
“不要杀我!”一声锐利的尖叫划破了黑夜的宁静,林清婉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第四次了,沈墨,你快点来啊”林清婉颤抖着喃喃自语,两道眼泪夺眶而出,流淌在林清婉浓重的黑眼圈上,头发散乱在额头两侧,显得憔悴极了,和白天甜美的少女相比,此时的林清婉更像是黑夜里孤独的鬼,浑身散发着一种沉寂的气息。
这个月以来,林清婉不是入夜无梦,便是梦到光怪陆离,但又极度可怕的场景。
翱翔在天空的瞬间被人生生扯下了翅膀,自由落体一样从苍穹砸了向群山;
在灯灯红酒绿的迪厅里,把玩着手里精美的酒杯,一闭眼却已经慢慢腐朽在泥土里;
在荒凉的土地上夺路狂奔,迎面疾驰而来的战略导弹群让人毛骨悚然,正面轰击,硝烟散去,在地图上留下的的只有该区域的整体海拔下降。
端坐在商业大厦的舒适的办公椅上处理件,下一秒却在顶层紧缚着双手被分尸装进了袋子里;
被人悬挂在十字架上感受鲜血慢慢的流成小溪;太多太多,恍若一个无限轮回的死亡,一场折磨心灵的旅程。
林清婉记得她或者她们有时候拥有着奇特的超能力,隐身,飞翔,甚至是空间折越,但终究无人生还;这是一场被碾压的屠杀,这是一场梦境的折磨。
在梦中,林清婉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疼痛的感觉,真实的,就好像是亲身经历了一切,死亡,疼痛,哭泣,鲜血,嗅到泥土里植物腐败的味道,甚至是被太阳暴晒到变成干尸。身不由己的在梦中直面恐惧,醒来的唯一方式,却是一次次的死亡。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大多数时候是没有梦,躺在床上一觉便到了天亮,但是有时候却像是困在了迷宫里,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有时候会做重复的梦,但是疼痛的感觉却依旧存在,在这样的折磨下,没有人可以无动于衷。
“沈默,你在哪?”林清婉把头埋在膝盖里,眼泪粘在睡衣上,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却仍旧小心翼翼的,害怕再一次睡着,窗外的月光打在地上,HELLOKITTY的时钟依旧滴答滴答的走着,墙壁上偶尔闪过来往车辆的灯光,今夜,倒是显得格外漫长。
梦境太过于真实,清婉有时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醒来的时候仍担心着随时而来的死亡恐惧,每一次醒来,她眼前仍旧残留着那直面死亡的恐惧,歇斯底里的狞笑,全身都是机油的味道……
还记得前几天的时候,清婉突然被吓醒以后,打开门就要夺路而逃,还是熟悉的家具,让她意识到了那只是梦,清婉深刻的怀疑着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若是梦境,为何疼痛的感觉如此真实,若是现实,那为何每次醒来仍旧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为什么会连续做这样的梦,难不成自己生病了,清婉计划着这周六让男朋友配自己去看一看医生,在这样下去,清婉就要崩溃了,没有人可以在一周几十次的死亡下,精神健康的工作生活。
凌晨四点的时候,清婉下床准备了热水,清婉要去洗一个热水澡,她已经不敢在躺回床上了,若是梦境再一次袭来,那又将是一场令人战栗的逃亡。
热水淋过头顶,稍微驱散了一点秋天的冷气,清婉看着镜子慢慢发呆,水汽逐渐将镜面模糊,恍惚间,清婉看到自己的脸庞和很多人重合,有男有女,他们或多或少都一点相像。
“就像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兄弟姐妹一样,我梦到究竟是什么东西。”清婉看着镜子轻轻的说道。清婉盯着镜子越看越觉得汗毛倒竖,脊背发凉,直到水汽彻底覆盖了镜子,清婉才慢慢收回来杂念,只是清婉却愈发怀疑看医生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十五分钟后,清婉擦着湿乎乎的头发坐在沙发上,摁下遥控器点开了电视,随手调了一个欢乐一点综艺类节目,填补一下房间里过于安静的气氛。
清婉思索着,一会儿要吃什么早饭,还有和男朋友约定好的打电话叫他起床,上班该穿什么衣服,想着想着,身子在毛毯的包裹下越来越轻,清婉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身子也越来越倾斜,慢慢的倒在了沙发上,手里的毛巾也随手掉落在了地上。
这一次的梦境,是在一张床上,听到了指针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男人睡着的呼吸声,睁开眼,这熟悉的场景似乎……
清婉震惊的看着周围,这是她的家,床上的男人看不清面孔,但是身材似乎有些熟悉,摸着黑走到了窗前,趁着月光她下意识的看看了双手,是自己的手没错了,清婉抬头看了一眼墙上夜光的表,现在是凌晨三点。
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开门声,还有一点点轻微的脚步声,顿时,清婉冷汗淋漓。
清婉突然想到了一个极端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在这次梦中死亡将会如何来临,她要怎么活下去!以及屋子外为什么会有脚步声,她家里什么时候进来了人!
清婉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朝着她而来,清婉颤抖着双手抵在门上,害怕的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是被人枪杀还是被人割喉而死,她家是十三楼,她已经退无可退。
报警,对,报警,打给周围的邻居的话,夜太深了邻居不一定会来帮忙,如果说的太紧急的话,邻居未必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她。清婉急忙准备去拿放在床头的手机。
突然间她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床上的男人!
从刚才她下床到她找手机,还有走路的声音,她弄出了这么多声响,如果不是睡得特别死的话都应该被吵醒了,但是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
一念至此,清婉猛地一回头,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直指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