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是我的弟弟,所以,他成为了我最后一世的牵挂。
做了生员后,弟弟便托付给叔父婶子代为照顾,叔父是个老实厚道的,可是婶子却不然。
昭明年幼,她动辄便打骂于他,使得本来活泼开朗的昭明患了顽疾,只要见到女子,便会发癫。
自然,他这病症在同外人道来时,我只说当年遇劫匪时惊吓所致。
后来,我高中。
在回村接昭明时,正巧遇见趴在地上捡牛粪食用的他,而身上,却早已没有了一块好肉。
我平生第一次失去理智,将正在河边洗衣的婶子推入河中,溺死了她。
而这一幕,恰被天一看到。
人生真是充满戏剧性,这是于一成不变的天上洞府,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若被告发,我肉身死去,便会重返玉临洞,可我还想再过几十年,再好好享受一下未知人生所带给我的刺激。
于是,一步错,步步错。
幸运的是,我又遇见了小宝,如今的她,已不复那憨态的橘猫模样,只是那性子还是像从前一般,莽撞,可爱。
她会给我分享乐事,会给我做我曾做给她的榆钱面,也会担忧我的安危。
我才惊觉,我错了。
其实修仙长生,也是可以活得很快乐的。
风信冲向我的时候,我没有闪躲。
那是我欠他的,欠那些死去的人们的。
原来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啊。
所以,便以死谢罪吧。
我倒地时,地上的蝼蚁爬上了我的脸,爬过我的眼睛,爬上我的发顶。
我的头顶原来也是有个发旋的,像个反方向旋转的漩涡。
我又想起于戏子那一世所唱的《邯郸梦》。
“翠凤毛翎扎帚叉,闲为仙人扫落花。您看那一风起玉尘沙。猛可的那一层云霞,抵多少门外即天涯。您再休要剑斩黄龙一线儿差,再休向东老贫穷卖酒家。您与俺眼向云霞。洞宾呵,您得了人可便早些儿回话;若迟呵,错教人留恨碧桃花。”
只是啊,人都道不值,说梦中事如镜花水月,如何当得真?
可我却觉得,如卢生那般有过一梦,在梦中真正投入过生活,人生便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