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江连忙摆手。
自己本无病,吃了那山参还不得流鼻血么?
谁知林璋却满眼的关切,柔声道:“那山参疗效斐然,服过之后定会药到病除的。”
张明江不敢再多说,只得暗骂自己时运不济。
林璋率先一步走入她的正殿,想着古灵精怪的张明江再次被自己捉弄那无可奈何的表情,便觉得通体舒泰。
不多时,一碗颜色浓郁清亮的参汤便端了上来,看着那碗上面还飘着两粒枸杞子的参汤,张明江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侧目瞧了瞧林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心下了然,自己着了他的道儿,又被捉弄了。
她眼珠转了转向林璋方向挪了挪凳子,身体几乎都要贴上他的,娇柔地说道:“陛下,臣妾于家中之时便听说过这辽参难得,陛下既得了这么好的东西,臣妾又岂能一人独享?加之每日陛下寝殿都冷如冰窖,于身子实是有所亏损,臣妾来服侍陛下喝口参汤,补上一补。”
林璋心中好笑,暗道,看你那表情朕便知晓你定又憋着坏水儿了,休要诓我。
于是一脸肃然道:“朕身体无碍,既说是赏你的,你便规矩喝了。”
张明江见他不上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深吸了一口气,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林璋轻抿双唇,嘴角多了几分捉狭,笑意在眼底沉浮:“好喝吗?”
好喝个鬼。
“陛下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吗。”张明江抬头睨了他一眼,嗓音冷淡。
而此时,她手背上突然一热,低头看去,却是点点殷红。
她用手抹了下鼻子,却发现掌心全是鲜血,一旁的蓉儿惊呼一声:“哎呀贵人,您流鼻血了!”
“无碍无碍,给我找条干净帕子擦擦便……”
可是那猩红的血如针一般刺入她身旁的林璋眸中,他的瞳仁一震,似是受了刺激般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
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的母妃就是因为风寒,在喝过一碗汤药后口吐鲜血,从此,他便再也没了母亲。
林璋有些头晕,眼神木然,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陛下你怎么……”
张明江伸手过去想要拉他,然而看到脸上手上满是血污的张明江,林璋一把挥开她的手,直直地向后仰去,昏倒在地。
难道这便是茅小宝所说的“血光之灾”?
*
顿时殿中乱作一团,在太医诊治后说出“无碍”两个字后,张明江就一直未松开紧握着的林璋的手,守在他的身边。
而林璋似乎在做一个很长的梦,眉头深锁,口中不停低喃:“母妃不要走……你答应给儿子做新衣的……说好了的……血,好多血,不要……”
在入宫前后从父亲和宫人口中,张明江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些关于林璋的事情,那个温和的少年是怎样于一夜间突然变的残暴易怒,如何手刃亲兄,为何连先帝都会忌惮他几分。
亦或是知晓了太多关于他的事情,所以在自己与林璋的相处过程中,她并没有在怕他,甚至敢屡次三番地在他愤怒的底线疯狂试探,因为她觉得他很孤独,他将自己囚于一片黑白混沌之中,她想让他的生活丰富起来,起码在和她相处的时候,她希望那些片段在他今后回忆起时会是色彩斑斓的。
良顷,林璋缓缓睁开了眼睛,顺着眼角淌出一行清泪,定了定神,看清眼前的人也在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低声说道:“有叫太医瞧过吗?”
张明江点头:“太医已经走了,他说陛下你是……过于忧劳,休息片刻就好了,无碍的。”
“朕是在问你,刚刚鼻子流血,有没有叫太医瞧瞧。”
听闻此话,张明江忍不住趴在他胸前“哇哇”大哭起来。
原来他一直在惦记自己的,自己却总是惹他生气。
看见她大哭,林璋一时无措起来,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声音也更加地轻柔起来:“都是朕不好,想着要捉弄你……”
张明江抬起头打断他的话:“陛下,快入秋了,臣妾为你裁件新衣可好?”
林璋眼中错愕了一瞬,许是张明江的眸光过于灼热,他将脸别向一边,许久后方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