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颜抬眼,“传闻中生死人肉白骨的碧落丹,想来怕又是一场你争我抢的血雨腥风,义父的意思是将它归于我们千阙宗。”
“据翎泽说,宗门内已经有不安分的准备下手了,此番你便与翎泽一起,取碧落丹,除了那些有二心的人。”
叶伯卿拍了拍叶沐颜的肩膀,“颜儿,你从没让义父失望过,义父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沐颜定不辜负义父所托。”
叶沐颜拍了拍座下的马,不耐道:“都几时了,他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
“圣女去宗主那儿时,就已经命人去了,只是不知为何还没来。”香雪回道。她欲亲自去催,那原本派来的人便已经回来了,只不过是一个人回来的。
“让你带来的人呢?”香雪上前问道。
“那家,那凌公子守着那个病人不肯走。”他瞧了一眼叶沐颜的神色,坏事传千里,这等八卦传的最快,现下谁人不知那家伙与圣女的事。
那边偏僻的院落里,昏暗的房间里满是血腥味,那面色苍白的人举起虚弱无力的手推搡着凌珩,可无奈他已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阿珩,得罪圣女不是好过的,所幸昨日有惊无险,还得了圣女青眼,别再惹恼她了。”那声音弱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你何必为我这快病死的人搭上自己。”
“不行,这个时候,我更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凌珩还固执着将不知从哪拾得的草药喂给他。
随着凌珩的一通闹,没有人敢再闯进这间屋子,当然,更重要的是寂春院的人来过,他们更不敢妄动。
只是七嘴八舌的骂着凌珩不识趣,不识抬举,非要强留个病死鬼。
一红色身影闪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跪下,便只听‘嘭’一声,那房门被踹开了,见着情形,谁人还敢在门口停留,马上拍了屁股躲远些。
“跟我走。”叶沐颜下了命令,强硬的语气,可是那人并没有动,他仍耐心的给床上的人喂着药,为他擦拭着嘴边淌下的药液。
一系列动作结束,这才开口向叶沐颜施礼回道:“圣女去桐阳是为办事,又何必带着我,圣女手下良才众多,又不是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
凌珩不知她搞什么把戏,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抬头看她“圣女不要玩笑了,我武功不佳,又身无所长,能帮得了圣女什么?”
“那你在这里又能做得了什么?能把他救活?”叶沐颜反问。
“若是圣女肯救他……”凌珩试探着问。
“要挟我?本圣女最讨厌被人要挟。”叶沐颜冷笑,这小子竟然敢违抗她的命令,还要挟她。气急之下,一鞭甩过去,反倒自己也吃痛。该死,她怎么把这茬忘记了。
但让她妥协。
“来人,将那快死的扔出去,免得宗里沾了晦气。”
凌珩见势摔了陶碗,将瓦片抵在脖子上,鲜血渗出“圣女既然非带我不可,想来我必十分重要,若我现在死了,圣女想做的事怕也是做不了。”
“好啊!我又不怕,不如你现在就去死啊。”叶沐颜强忍脖子上的疼痛,露出微笑说,“若是这瓷片不利索,喏,我这里还有剑,瞧瞧,多锋利啊。”
【你怎么还逼着他去死啊,他死了你也会死,一切就完了。】
叶沐颜一步步逼近,“你死了。床上那个,我有的是法子吊着他,我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还有那个阿颜,你不想知道她在哪吗,她现在是很好,可若你死了她也活不成,你良心能安吗。”
听到阿颜两字,凌珩有了几分动容“你怎么知道,你把她怎么了?”
叶沐颜趁机夺了他手中的瓦片,拉着他至门口时,门内响起咳嗽声,不料他又挣脱了,“我会帮圣女,还请圣女容我送他最后一程。”
“你!”叶沐颜不懂,到底是为什么,宁愿赔上自己,就为了一个痨病鬼。
“呵,此人之事我知道。他保护你也许有真心,不过更多的是利用。他为青山主做事时怎从未想着你,不过为自谋前程罢了,只你跟傻子一样。”叶沐颜反讥。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利用我,只是像我这样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只要能出现一束光都是好的,哪怕那是火光会灼伤人也无妨。”
真是个傻子!叶沐颜内心感叹,跟小时候的又呆又愣,认死理的模样一样。她想起他年少时不知来所,不知归处,最怕孤独一人。谁知就是这样觉得自己微不足道,如沧海之一粟的人竟是这世界的重要人物。
“香雪,去请医士给他医治。”她转过头来,放软了语气,“现在可以走了?”
“那阿颜呢?”凌珩忙问。
傻小子。“乖乖到桐阳,我就告诉你。”
熙熙攘攘的街道繁华至极,与沂山景色不同,桐阳不怎么下雪,只常有时雨季,所幸他们正避开了落雨的时间,彩彻云衢,微风徐徐,树上已发了绿枝芽。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热情地招呼着。
“安排两间上房。”叶沐颜扔了银子过去,随着小二的指引上了二楼。
就在关门时,一只手出现拉住了门,“圣女现在可以说阿颜的事了吗?”
“她好得很。”连日的赶路,叶沐颜早已疲乏不堪,点了他的哑穴,关了门掀了被睡去。
一觉还没睡个安稳,只听得屋外噼里啪啦。桌翻瓦碎混合着谩骂之声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