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同如此无趣的人相守一生,林璋不免叹了口气。
夜间醒来,林璋看了看身旁的宋韵秋。
她睡着的时候依旧微蹙眉头,林璋知道她是个好女孩,也是最适合做正妃的人选,然而她不是自己心中的对爱人的想象模样。
至于今后会怎样,林璋自然没想过。
那时他想,或许这一生我都不会遇到自己所想象的那种姑娘了吧,那么便就这样吧,人活那么清楚明白做什么呢。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在御花园中,那日晚霞似火,御花园中的小湖映着夕阳,波似染,鹭飞鱼跃,红色的水纹上浮着野鸭,一个姑娘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只为救一只失足落水的猫儿。
那盈满世界的红,似乎便是纯爱的颜色,随着那姑娘的笑,一同映入了自己的心中。
“陛下,陛下!”
林璋回过神,看着那日的姑娘就躺在自己身旁,微蹙着眉头轻轻推着自己。
“陛下你想什么呢?怎么不回答我啊?”
林璋微笑道:“我这不在认真想你问的问题呢吗。”
“那你想明白没有?”
“嗯。韵秋嫁我,非是倾心于我,不过是为了家族的荣光,而我娶她,也不过是她母家的权势地位堪得做皇后之位。我的皇后非是我爱之人,我们两个,就是这皇宫和这天下的摆设,天下需要有一对帝后作为敬仰的对象,那我们便只好充当着这对吉祥物,仅此而已。”
张明江听他如此说,顿觉即便做了皇帝,其实也很可怜。
“其实如此也很好,至少我与韵秋可以相敬如宾,保留着像亲人一般的温存。”
“那……”
见她欲言又止,林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嗯”的疑问。
“我是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陛下你既然不喜欢皇后娘娘,那么可不可以放她出宫还她自由?”
林璋双眼顿时一亮,像鹰隼般狠狠撅住张明江:“你说什么?”
她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说道:“两个人互相不喜欢,干嘛不放彼此一条生路呢?”
“张明江,你的意思是,朕的妃子与朕若互相不喜欢,便可以同百姓一般和离吗?”
“是这个意思。”
“你好大的胆子!”
林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已经许久未如此动怒了,而且他知道,张明江向来出言无状,她的话十分里八分都是废话。
可是为何她今日这话说出口,自己竟如此心慌?
对,不是生气,而是心慌。
总感觉载满自己所有宝贝的大船正在慢慢偏航,远离自己,驶向了远方未知的领域。
那种看不见又抓不到的感觉,是他前所未有过的。
张明江也忙坐了起来,自知自己这次是真的说错了话,让皇帝与皇后和离,自己的脑袋是被驴踢被门挤了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把陛下您当成……那个,当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一时间忘了您的身份,便想到什么就随口说了出来,我哪里敢让您和皇后娘娘和离啊,那说出去岂不是让天下百姓笑掉大牙!您消消气,总如此动怒可不好,气大伤身。”
边说着,她边摩挲着林璋的后背,为他顺着气。
看着张明江一副狗腿的模样,林璋的火气又渐渐消了些。
是啊,自己已然是帝王了,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或许,得不到她的心,将她的人留在身边也是好的。
想到这,他的心莫名像刀绞般疼了起来,不想再多言,于是他闭了闭眼,又躺了下来。
见林璋怒气平复,张明江松了口气,果然,自己还未真正走进林璋心里,宋韵秋之事还是急不得。
于是她随着林璋躺下,又恬不知耻地朝他怀中蹭了蹭。
见林璋没有抵触,她又忍不住问道:“那陛下有在乎的人吗?哦对,一定是你的母妃对不对?”
“嗯。”
“那……今后,会不会再多一个可以让你在乎的人呢?”
如今就已多了一人啊。
林璋没有说出来,只闭着眼睛,没有理她。
张明江心里有些难受,继续问道:“你希望她是什么样的人?”
林璋叹了口气说道:“我希望我在乎的人可以快乐,可以自由,可以过她想要过的生活。只要她愿意,我可以给她任何她想要的。所以,她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是……我喜欢的人。”
能做你心里的那个人似乎真的很幸运啊。
张明江有些黯然,心里酸涩起来,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许是头在林璋怀中扎的太深,鼻子有些不通气,她使劲吸溜了几下,又用鼻尖在他胸前蹭了蹭。
或许我应该再努努力,因为我真的好想成为你所喜欢的人。
而这一晚,林璋也梦到了张明江,她带着她那明媚的笑容,离自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