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红尘客栈中,时间总是悄无声息的,仿佛感受不到它流逝的快与慢,只是沧海眨眼便已成桑田。
只不过土地庙香火依旧,红尘客栈仍然不倒,聒噪的人始终聒噪。
来往客栈的每个人皆是过客,今天遇到的人,不知今后还能否遇到,而红尘客栈里的每一天,都充满着不辞而别。
茅小宝刚送走了一波客人,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感慨万千:“老板你说,我来客栈这么久了,送走一波又一波客人,可他们每个人都是点头之交,只是今天走了,明天便不一定会再见面了。”
扶祗低头拨弄着算盘,计算着这个月的盈亏,心不在焉道:“这便是过客。人生百年,匆匆而已。这客栈见证了他们的悲喜,而它自己却依旧无牵无挂,自生自灭。”
“才没有自生自灭,我们三个还在呢。”
“总有一天会不在的。”
“那就到那天再说。”
扶祗无奈笑笑,难得的没有反驳她。
而这时,客栈中来了三个人,一个老妇,带着一双孙女。
这俩小姑娘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玉雪可爱,尤其是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双胞胎,说着吴侬软语,软绵绵的煞是好听。
“季桃你慢些走,扶着点祖母。”
叫季桃的小姑娘兴奋地蹦跳在前,听到喊她,回过头撅起了嘴。
老妇笑道:“季李,你妹妹头次出门,你让她高兴高兴吧,况且我又没老到需要人搀扶的岁数。”
季李道:“我也是头次出门呢!但是我就要在祖母身边。”
然后撒娇般地抱紧老妇胳膊靠在她的肩上,季桃也跑回来,抱住老妇另一只胳膊:“我也要在祖母身边。”
三人说着,已然来到柜台,季桃很是热情,取出一把枇杷放到柜台上:“老板请你吃枇杷。”
扶祗谢着接过,问道:“听几位口音,可是来自江州?”
季李笑道:“正是正是,老板好耳力!”
扶祗剥开一个枇杷咬了一口:“嗯,好甜!”
“自然,我家有一大片枇杷园,结的果子都可甜了!”
这时老妇却笑着问:“老板,可还有房间?”
扶祗点头:“有,天地人三字,不知老夫人要住哪一间?”
季桃答:“自然住上房天字号了。我祖母可是江洲最大妆楼的老板,不会差钱的。”
季李道:“错了,祖母的妆楼早开遍魏国了,不止江洲。”
季桃不服气:“那我说是‘江洲最大’的可有错?”
“没错是没错,但是不严谨。”
“若说严谨,你怎么不提祖母年轻时亦曾在此处开过妆楼?”
老妇笑道:“季桃,这你都知道?”
“嘿嘿,是听老管家讲的,他说您年轻时曾居于此处,亦开着大妆楼呢。”
老妇的眼神逐渐放空,点头道:“是啊,一晃都四十年了。”
扶祗问道:“您开的可是玲珑阁?”
老妇眼睛亮了亮:“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那玲珑阁。老板,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会知道我四十年前妆楼的名字?”
扶祗浅笑:“听家母提起过,说玲珑阁可是当年乐安城出了名的妆楼,去那里的姑娘们提前几个月便要预约,那老板李霞霞更是一双妙手,任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在她手里都能脱胎换骨。”
李霞霞笑道:“哪里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我比较擅长挖掘每个人的优点,将它们得以扩大又不失本来面目罢了。”
“只不过突然间这妆楼便易了主,而后又有许多新兴的妆楼,这玲珑阁也渐渐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