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安的颤抖使得长生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感动,他不知这所谓的“感动”从何而来,但就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在予安心里,也有着非同寻常的分量。
长生摇摇头,怕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故作镇定地拍拍予安的头,笑道:“怎么?看见伤痕害怕了?倒是你,这一年多来有无受过伤?”
予安猛然把他按在凳子上,动作极快,却又极轻,用粗布沾水为他擦着身子,若无其事地说着:“也有过,但是不重,受过伤,立过功,也有了升迁。”
此时的予安早已将他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像从前一般穿着长生那肥大的衣服,或轻或重的擦着他的身子,别到耳朵后面的头发不时溜到脸颊上,长生自然地抬手帮他别了回去。
予安挑起嘴角冲他笑了笑,出奇的清秀。
那一下,长生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软得没有了力气。
而予安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自己的左手伸到长生面前,在他左手小指上有着一枚素银戒指。
其实自方才为自己擦拭身子时,长生便已注意到了,见他主动展示,便将心底的好奇问出:“这是你新买的吗?”
予安笑摇摇头把戒指摘下来,将里侧翻给他看,长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歪歪斜斜地刻着“长生”二字,俨然出自自己的手笔。
他惊讶地接过,翻来覆去的查看,予安笑着敲击着他的脑门道:“蠢货,那日你因为戒指太松,摘下说怕丢了,暂时放到我袖袋里,可是转头你便忘了。”
听他一说,长生顿时想了起来,看着这枚“失而复得”的戒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要换回来吗?”予安问。
长生连连摆手,把那枚戒指戴回他手指上,笑得像朵花儿般,并轻轻拍打着予安的手道:“好好对待长生啊。”
他笑笑,覆过掌心也同样拍打着长生的:“你也是啊,要好好对予安啊。”
尤记得那天很冷,浴室中的水汽如开锅般一阵一阵地弥漫开来,予安为他擦拭的手清清凉凉的,而长生的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洗好后,长生躺在床上等予安,脑子很乱,却又很空,睁大双眼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要从上面看到某种答案来。
这时,予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了过来,长生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实在是太大,松松地露出了他大半个臂膀。
紧实的肌肉线条映入了长生的眼帘。
嗯,在军中的那些时日确实让予安壮实了许多。长生的眼睛像粘在了上面,半天没有移动,直到予安长长细细的腿伸进被子时碰到了他的,被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炭火烤了般,长生迅速将腿缩起。
予安忙抱歉地问:“碰到伤口了?”
而长生觉得,此时的他仿佛除了点头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予安吹灭烛火,轻轻在他身边躺下。
在黑暗里,长生静静地说道:“对不起,予安。”
“为什么道歉?”
“你走之前我向你许过诺,可是现在,依旧没有大的房子,没有快马,也没有美女。”
黑暗中的予安似是笑了笑,而后轻声说道:“蠢货,那些东西要不要也无所谓的好不好。长生,这些都不要紧,你只要让我睡个好觉就好。离开那么久,好久都没能睡个好觉了。你看,害得我都苍老了。”
“太黑,看不清。”
长生笑着向前拱了拱,握住予安的手,这么近地闻着他的味道,那种熟悉的恐惧又爬上了心头。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不敢多动一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紧紧地握住予安的手,不曾松开。
那一夜,予安睡得很熟,但是长生却一直没能合眼。
半夜爬起来,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松散的头发,纤细的腰身,有筋腱滑动的手臂,紧绷细致的皮肤,在长生手心的小小拳头,刘海掩盖下光滑的额头,难以启齿的情绪又开始在心底反复地□□游荡。
长生缓慢地伸出手去,一碰到他的脸颊又像被烫了般迅速地缩了回来,警惕于“一发不可收拾”这句俗语,倒了下去,任身体一遍一遍出着虚汗。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予安拍醒的。
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予安的衣服里,攀附在他的腰间,大半个身子半压在予安的身上。
而予安此时正在他身下无奈地看着他,使劲的拍着他的脸颊。
长生笑咧了嘴,破罐破摔般地顺势便倒在了他身上,侧过脸去,不再看他,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可那只手却仍然没有抽出来。
而这天,长生爹破天荒地在予安在他家的时候没有让他去做饭,而是自己跑去灶台,做了一桌子饭菜。
饭桌上,三人如家人般,便吃饭,边聊着天,长生爹热心地说道:“过几天城中有庙会,热闹极了。长生带着阿秀,予安你也带着心上人一起去玩吧。”
长生往嘴里扒拉着饭,没有抬头,只回了一句:“再说吧。”
予安却笑着礼貌说道:“叔父我可没长生那么本事,又一直在军中,还没有女人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