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张颂之叫来张明江,苦口婆心地劝慰道:“明江啊,这几日你闹也闹了,道理也对你讲了,为父知道也拦不住你。过几日宫中选秀,你便去吧。但是,如若落选,可不许再闹。”
想到自己已将宫中打点好,那副算卦之人交给自己的参加遴选的张明江画像也已送入宫中。
那副画像虽画的与张明江十分相像,可是却被那人故意添了两笔,或许陛下在看了画像之后连殿选都不允她参加呢。
张颂之捋着胡子,觉得这赛神仙果真名不虚传,一下子便解了自己的眉之急。
“好的爹,女儿一定争气,为家族争光。”
听女儿如此说,张颂之眼皮不自禁地跳了跳。
“……那倒也不必。”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张明江同一干秀女同前往太平殿。
“……镇国将军之女,张明江,年十七,上前觐见。”
在康公公的高声宣读中,张明江上前一步。
“你便是张颂之那有着护心毛的女儿么?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清朗的男声带着几分戏谑,那戏谑中又透着几分不耐烦,惹得张明江不禁想要抬头看看,那传说中的如阎罗王般的皇帝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尊容。
等等,他方才说的护心毛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男子长得极为英俊,鼻梁高挺,眉目深邃,一双狭长的眸中带着几分冷冽的锐气,黑眸深处涌动着几分薄怒。
他周遭仿佛被寒气笼罩着,一股低低的黑云就在他身旁聚拢,挥不走,散不去。
可是张明江似乎能感觉到,那些朦胧的低压是他有意而为之,就是想通过这些锋芒将所有人拒在千里之外,他的世界,唯有他一人,闲人勿扰。
这算什么。我既来了,就要在你身边留有一席之地,否则怎么压倒张明珠。
“陛下,臣女没有护心毛,不信你看。”
即便是在皇宫,从小娇生惯养与她那莽撞的性格驱使下,使得她丝毫不怵阵,朗声回道。
林璋一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大庭广众之下竟能说出这番话来,来人,给她拖下去砍了……不过,似乎还挺有趣?
张明江说着,双手已经将袖子向上撸了撸,几道伤痕露出。
林璋蹙眉:“怎有伤痕?”
张明江却不以为然:“猫抓的。那日一只小猫被野狗追至树上下不来,我去救它,谁知被挠了几下,还挺疼的。”
林璋无措地眨了眨眼睛,瞟了眼坐在左边的太后,见她面无表情道:“殿前失仪,拉出去吧。”
而右边的皇后宋韵秋也只是垂眸不语,她总是这般温顺的,温顺的就好似天生就是一个皇后。
无趣。
“留牌子吧。”林璋眼皮未抬,众人皆不知他想的是什么。
这,便留下了?
原来在陛下也不是爹说的那样暴躁易怒啊,而且长得比赵王那姐夫年轻又英俊得多,这次,张明珠你总算能被我压住了,哈哈。
想到这里,在退出殿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又回过头来看向林璋,四目相对,她心中竟然如同跑进去了一只小猫,上上下下地挠着撞着她的心脏,既难受,又舒爽,甚至耳尖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
“你问我?你倒要问问你们是怎么回事!你那装神弄鬼的老板呢?”
红尘客栈中,张颂之拍着桌子暴跳如雷,瞪着一双眼睛问茅小宝道。
茅小宝面露难色,苦着一张脸道:“我没骗你,他真的不在啊。”
这几日也不知怎的,扶祗经常出门,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回来时一脸疲惫,脸色也苍白不少。问他去了何处,他只闭口不答。
茅小宝曾偷偷跟在他身后,可没走多远便被他甩下,只得又独自返回客栈。
“那日你们同我讲,要顺着她入宫,并把画像承上去,说如此便可高枕无忧。我是高枕了,忧却全来了!”
“不是,这都是他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天你跟在他身后,一副狗腿子谄媚模样,你当我没看见?你们谁也跑不了,来人,把店封了,先把这个丫头带走,等那个骗子回来,一并打入大牢。”
“瞎嚷嚷什么?哪个骗你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张颂之与茅小宝一同循声望去,却见扶祗一只手扶着门框,
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
“老板你怎么了?”
见状,茅小宝飞快地跑到他身边搀住了他。
扶祗轻轻摆手:“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