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隽颢就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的那一瞬有些迷茫,疑惑自己身在何处,不过手下温暖滑嫩的触感和规律平缓的呼吸声,很快地帮他找回了神智。拜小枫神力之助,打破一整面落地窗后,他就一直打着修理之名,借住之实,赖在小枫房间。
隽颢心知,倘若他真心想修好窗子,根本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其实,他自个儿也不懂,为何转性捨kgsize的大床不睡,偏爱和小傢伙挤在小床上。或许是小傢伙身上柔和的奶香味儿,让他特别好眠;又或许是秋天到了,被窝裡多了一倍体温,特别温暖吧!
初秋的清晨,天尚未亮透,屋子里还是灰朦朦的一片,隐约中依稀可见偎在自己臂上的小傢伙,不由自主扬起一抹浅笑,托起小脑瓜,稍微侧了下身子,想让小人儿枕在自己肩窝,睡得更舒适些。才拉开一道缝隙,小脑瓜立刻紧贴上来,淨往隽颢身上温热的地方蹭,伴着轻咳几声,可能是清晨温度偏低的关係吧。于是,隽颢拉高了棉被,轻拍着背,身子暖和了,小脑瓜也就不再乱动,可小嘴却像广告裡的麦香鱼一般,一开一阖,逗趣的呓语起来。
隽颢好奇的凑上耳朵细听,开始小嘴努努叫着布布,接着听到他说巧克力,草莓,又听到香草,伸出一指逗弄小枫满是口水的唇瓣,小傢伙竟然真的滑出小舌来舔,隽颢哭笑不得的猜到他梦见冰激林了。哀!都是自己狠心不准他吃,害小傢伙连做梦都梦到冰激林,小傢伙喳巴着嘴的可爱动作,忍不住香了小傢伙好几口,心里就像有一股暖流淌动,嘿笑一声,考虑着是不是该放宽一下禁令。
正当隽颢沉浸在愉悦安静的气氛中,突然,小几上的手机讯号灯快速闪动,瞧了眼简讯内容,隽颢的面上瞬间降下一片寒霜,虽然他早料到香琪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母亲哭诉,甚至多嘴饶舌的说上一堆小枫的坏话,可怒气仍不由自主的上涌,全来自于母亲仍心存着,对他指手划脚的企图。
高家人以为拥护了一个只知玩乐享福,打架闹事的魁儡总裁上任,自此就能随心所欲地瓜分言氏的庞大利益,千算万算就算不到,这个魁儡总裁自小就以歼灭高家人为愿望,手握实权后的第一步,就是铲除异己,眼看着过去不把他放在眼裡的高家人,一个个在他预设好的刑架上绞死,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他要站在那至高点上,袅瞰他的商业帝国他的跨国版图,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手画脚。在他的帝国裡,绝无外戚干政这种蠢事发生,更何况,是个………
一想到深藏在心中对母亲的恨意,隽颢的身体因为怒气而僵硬了起来,枕在他身上的小傢伙,厥高了嘴,不舒服的哼哼,见他动了一下,似乎就要醒来。隽颢赶紧拍拍他的背,直到小傢伙再次沉睡不再动弹,深吸了几口气,试着放开满心的怨念,静静地看着小枫满足熟睡的样子,直到太阳慢慢升了上来,阳光洒满了屋内,他才悄声下床。
小枫在隽颢下床的时候,其实已经醒了。
但是他没有动弹,週末他不上课也不用早起做早餐,他自然乐得不动,赖在鬆软的被窝裡。
若是和布布一道起床,肯定又要被布布逼着去运动了,自从上次摔了满身伤,又一次半夜发高烧后,布布被三度惊吓,彻底精神崩溃,物极必反的结果,就是带着他四处搜罗打探改善抵抗力弱的办法,就算小枫说破了嘴,也阻止不了,隽颢始终认定这动不动就发烧的体质肯定不正常。
版图横跨五大洲的总裁大人话令一下,特助们分秒不敢怠慢,立刻请来中西名医数名。不管是全身检查,还是把脉针灸,甚至连小雏菊都不被放过,举凡身上有洞有孔的地方,不知被捅了几遍,气得小枫真想一个月都不和布布说话。可每想到生病时,隽颢没日没夜的照顾,和一张憔悴担忧的脸,心裡便带着愧疚,纵使一肚子的不高兴,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数位名医总结概括,就是一句话,先天不足,后天失调。
这话小枫小的时候也听医生说过,只是具体到底不足在哪,什麽失调,因为家中并不富裕,又位处在偏远乡村,根本没能力追根究底下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隽颢不同,绝不会这麽轻易的妥协,医生说所谓的先天不足,就是隐藏在身体里面,平时与常人无异,但面对病毒侵入时,就是比一般人容易被感染,导致发炎发热。总之,不足之症得靠长期调养,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见效。医生铺陈了半天,不敢把话说死。
臭布布却断然地回了一句,只要能见效,哪怕是一辈子,也要调养下去。
接着就是小枫痛苦日子的开始,中西医各出妙方,西医开了一大袋的维他命丸和健康食品,这小枫还能忍受,反正,全吞下去就是了;可中医的调养肯定逃不了汤药,黑漆漆的一碗中药,光看就够他恐惧;小时候也喝过几次,在吃药打针都没用的情况下,病得昏昏沉沉时,被妈妈灌的,那也是不舒服的时候才勉强吃。现在没病没痛,却要吃这苦死人的药,他是说什麽也不肯照办。
反正是补药嘛。有病去病,没病强身囉!死缠烂磨着非要布布陪他喝,从没喝过中药的隽颢,就当它是黑咖啡,不知情的大口咽下,苦的他很没形象的当场吐了出来,漱了好几遍口,又含了薄荷糖,才把嘴里的药味淡去些,亲尝过”苦中苦”的滋味,隽颢也就不再勉强小枫非得成为”人上人”了。
名中医眼看西医技高一筹,心有不甘,使出了必杀技,提出早起运动锻炼身体的法子,更举了许多人证实例,隽颢听的频频点头,心服口服。运动锻鍊才是根本之道,可也是小枫的死穴。
他讨厌早起运动,为什么非得要早起运动才行呢?只要有运动就是锻鍊了呀!为什麽下午不行。为了避掉晨跑运动,鬼灵精怪的小枫想方设法,要不就比布布早起,不然就比布布晚起,尽量避免和布布一道起来。不过早起通常不太管用,布布已经被吓怕了,最近都借睡在他的床上,他一动布布就会醒来,下场更加悽惨,有了充裕的时间,布布绝对会拉着他跑完一整圈公园,才肯心满意足的放过他。一来二往的小枫周日开始学会赖床,等布布走了才敢爬起来,躺在床上,能撑多久就撑多久,直到他想出藉口脱逃为止。
小枫假寐了一阵才彻底清醒。微眯着眼,侧耳倾听,确定室内悄无声息,布布应该是下楼去了。
翻过身,正准备要掀开棉被,却听见几步远外,有拖鞋磨过地毯的脚步声,渐渐地靠近。
布布竟然还在房裡!
险些穿梆的小枫骇得赶紧闭上眼,继续装睡,哪怕背上汗毛皆已竖起,依然一动不动,直到脚步声在床边停下。
隽颢一早就起来,径自先洗漱过后,回头来要将小枫拉起来。
宝贝,该起床去运动囉!隽颢看着小枫红嫩嫩的脸颊,忍不住伸出手去拨开散落的细发,脸上露出温柔的笑。
记得小傢伙刚到这个家的第一晚,他来巡夜看小傢伙有没有再发热,一近床边就看到他整个人蜷成一团,棉被被他当成抱枕搂在怀裡,一小角都没盖在他身上,难怪这小子老是半夜感冒发烧,这才买了玩具熊给他抱着睡。
完美小枫将脸埋到枕头里,一手裹上毯子准备再睡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