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幼时,周星言总是无比怀念。
那个时候的夏天,还没有现在夏天这么热,晚上睡觉也不用开空调,就在屋子地上铺一张凉席,一把蒲扇,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偶尔睡不着,抬头看看星空,有时还能看到一颗流星闪过。
“只可惜啊!”周星言叹息一声:“现在的光污染和大气污染都太严重,以前那么美的星空再也看不见了。”
“确实。”傅涔赞同的点点头:“以前虽然没有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但总是让人很怀念。”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哎,不对啊,你喜欢星星是你后来的事儿,你的名字不应该在你还没记事时就起了吗?”
“不是啊!”周星言解释:“我换过名字,现在这个名字是我高中的时候自己取的,我以前不叫这个。”
傅涔:“那你以前叫什么?”
周星言没说话。
她的沉默更加引起了傅涔的好奇:“为什么改名?到底叫什么?”
“就……”周星言扣着手指,犹犹豫豫:“一个很男性化的名字。”
傅涔顿时来了兴致:“你怎么一说,我更加好奇了。”
他凑近了些:“是什么?”
周星言垂着眸,久久没有开口。
对于以前的名字,一直是周星言心中一碰就痛的伤疤。
周靖,听音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偏偏用了一个偏男性化的字。
这个名字是爷爷给她取的,刚被姑姑带回云充的时候,周星言其实已经取好了名字,只是那个名字有点不适合她。
一岁之前,周星言经常生病,几乎每天药都没断,老人家迷信,认为是她的名字有问题,于是找了算命的重新取了一个,叫周靖。
也不知是后来的她免疫力变强了,还是有些东西确实该信,改了名字后,周星言确实没怎么生过病了。
后来她就用周靖的名字上了户口,一开始,周星言还没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直到上了初中。
初中班上人多,任课老师记不清学生的名字,班主任就让班长把所有学生的名字按照座位顺序抄下来贴在讲台旁边,方便老师们抽人起来回答问题。
周星言还记得那是一堂地理课,老师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她课上到一半,抽人起来答题,率先叫起来的是一名女生。
她答完后为了公平起见,老师开玩笑接下来抽男生起来回答,然后就叫到了周星言的名字。
本来就只是一个无心之失,后来老师也道歉了,可班上的同学偏偏揪着不放,从那之后,周星言在他们嘴里多了个外号“那个男生”。
有些还直接叫她“男人婆”。
现实生活中的霸凌往往没有像电视里那样非打即骂那么明显,他们只会嘲笑你的名字,故意拿着你的试卷张贴在教室每个角落,在你做好的作业上任意找茬,莫名其妙的针对和孤立,事后还要说是你开不起玩笑和不合群。
这种隐形的霸凌,虽然身体上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让人在心理上承受了同样的痛苦。
由这一切的来源,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名字。
周星言想过改名字,可听说名字已经入了学校档案,贸然改的话可能会影响中考,她就一直忍着,忍了三年,在被高中录取之后,学校重新入档案之前的这个间歇,抓紧时间去了派出所改了名字。
周星言这三个字,除了她对星星的喜爱,和不能言说的秘密,还代表着她的新生。
思绪收回,身边的傅涔没察觉出周星的不对,还在继续追问她的名字。
周星言犹豫要怎么跟他说这件事情,正思考着,叫号的语音突然叫到了傅涔的名字。
名字前面还有一个编号,确定是自己后,傅涔坐到相应的注射窗口。
周星言也跟着过去,她没地方坐,只能站在旁边看着。
傅涔把自己手上的编号交给窗口里面的护士,护士核对了下信息:“傅涔,二十九岁,注射狂犬疫苗和免疫球蛋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