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出门觅食的人很多,穿着凉爽的老板提上来一箱冰镇过的啤酒放到桌子旁边。
周星言不懂什么叫当事人摆了一道,拉开椅子坐下,问道:“什么意思?”
许嘉清苦笑一声,解释当时的情况。
原本按照他们找到的证据,这场官司必赢,而且被告还得赔偿他们当事人差不多六十万的赔偿款。
开庭上半场,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然而休庭之后,下半场,对方律师拿出了一个关键性的证据。
在前期取证的时候,傅涔就已经向自己的当事人罗鹏问清楚了一切情况,得知他和妻子的孩子是做的试管,前前后后大概花了近十万,虽然怀孕过程中妻子因为胎位不稳,前期经常卧床休息和打保胎针,可到了后期,妻子已经完全和一个正常的孕妇无疑。
因为这个消息,一开始傅涔也怀疑过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才导致孩子胎死腹中,可罗鹏再三保证,自己媳妇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并且医生也说过,适当的运动更有利于胎儿生产。
事后傅涔也去了罗鹏夫妇做产检的医院询问,得到相同的答案之后这才放弃了顾虑。
虽说甲醛超标不一定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但为了给自己当事人争取最大权益,傅涔还是将试管的费用以及孕妇引产后的住院费,营养费等一切全部算在了一起,加上本来板材合同中的假一赔十赔款,总计六十多万。
然而就在下半场的开庭,被告律师突然拿出一串证据,证明罗鹏妻子在整个孕期都一直在服用中药,还是那种不靠谱医生开的偏方。
并且对方还将残留的药渣拿去了专业机构检测,证明这药导致孩子胎死腹中的原因要比甲醛超标的可能性还要大。
傅涔不知道对方律师是怎么掌握到这份证据的,也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的当事人为什么要隐瞒,反正经过后续的协调,法官判处被告方的劣质板材不能证明是导致孩子身亡的主要原因,因此傅涔诉讼中的医疗费用不用进行赔偿,但被告作为商家违规操作在先,假一赔十的承诺必须作数。
不过经过对方律师的辩解下,只需要赔偿三十万。
赔偿款直接砍了一半下来,虽说官司说赢了,罗鹏也得到了钱,可傅涔还是觉得自己这场官司打的太冤枉,因此到现在依旧闷闷不乐。
周星言没经历过打官司,也没去旁听过,对当事人瞒着自己律师这么重要的证据会造成什么后果不太了解,轻声问道:“像这种情况的话,法官都已经判对方赔钱了,就算隐瞒了证据应该也没什么影响吧!”
她主要是想问对傅涔有没有影响。
“其实当事人防着自己律师没把事情说清楚在我们这个行业比比皆是,主要是这是傅涔停止执业后重新回来接的第一个官司,搞成这样,也不知道律协和司法局那边会不会揪着不放。”
“什么停止执业?”
许嘉清说了一长串,周星言一下子就抓到了其中的重要信息。
“就是......”
许嘉清刚要解释,傅涔突然开口:“嘉清!”
他冲着许嘉清微微摇了摇头,许嘉清瞬间明白过来,到嘴边的话有全部咽了回去。但还是不免抱怨一句:“他妈的,你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不要脸的当事人。”
许嘉清从地上拧起两瓶啤酒打开,递给傅涔一瓶,自己则拿起一瓶连杯子都不用,直接拿起酒瓶仰头就往嘴里灌。
一口气喝掉半瓶酒后看傅涔一滴未动,皱眉道:“你怎么不喝?”
傅涔用筷子夹起面前的菜:“开了车来,都喝酒了谁开车啊!”
“找代驾!”许嘉清把酒瓶往他面前一推:“快喝。”
傅涔又把酒瓶移到一边:“不想喝。”
他劝解许嘉清:“到底是我被坑了还是你被坑了,你还挺难受,少喝点吧,晚上没人照顾你。”
三言两语间,许嘉清手上的一瓶酒已经空了。
他也不强行劝酒,吃了几口菜,打算拿起傅涔手边打开的那瓶酒继续喝,结果周星言先他一步把酒拿到自己面前,倒了一杯。
周星言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反正就挺想喝酒的。
“许律,我陪你喝。”
话音一落,她就把杯里的酒一口闷下,动作快的桌上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慢点。”傅涔率先意识过来,抽出一张纸巾塞到周星言手里。
周星言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摇头:“没事儿。”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但酒却喝的不少。
工作以后,周星言的酒量也增加了不少,但毕竟喝太多的酒也不太好,两瓶啤酒喝完,傅涔死活不让她在喝了。
剩下的酒许嘉清也喝不完,结账的时候傅涔全部给退了。
他没喝酒,回去的时候充当了司机的角色,许嘉清不知是喝了五瓶还是六瓶,好在他酒品不错,上车后就呼呼大睡过去。
也好在今天吃饭,他们只开了一辆车来。
周星言坐在副驾驶,除了头有点晕其他都还好,傅涔系上安全带,在导航里输入一个地址,周星言眼尖的发现正是她所住的小区。
傅涔解释:“太晚了,先送你回去。”
快要到的时候,落过一家便利店,傅涔把车靠边停下来:“等我一下。”
他推门下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
傅涔从袋子拿出一盒酸奶:“喝了酒有些不舒服,喝点酸奶缓缓。”
他拿出一杯红枣味道的酸奶递给周星言,周星言接过,插上吸管小口小口喝着。
还没喝到一半,车已经稳稳停在了她家楼下。
周星言解开安全带,但迟迟没有打开车门,半晌后,她轻声问问道:“方便聊聊吗?”
“嗯。”
傅涔点头,看了一眼后座还睡着的许嘉清,也解开安全带:“下车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