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七,时眠发现今天的顾景之有些魂不守舍。
“你没事吧?”时眠很是担心。
顾景之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不方便和我说吗?”时眠讪笑。
“不是。”
怕她误会,顾景之赶忙解释,匆忙间抓住少女的手腕。
“我爷爷身体不适,接下来可能不能给你补习了,今晚我就要飞深市。”
时眠顿时手足无措:“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今天可以不补习的,这样你就可以早点去啊。”
少年脸上的痛苦以及手臂上越来越重的力道,让时眠觉得事情恐怕不简单。
上次顾景之和她说过家里情况,她当时便感觉有些怪异,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每当提到父亲,顾景之总会岔开话题。
那一闪而过的恨意总让她以为看花了眼。
她想也许有什么不为人道的故事,否则为什么11岁的少年要学做饭?
又为什麽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
时眠用另一只手轻轻抱住顾景之,这个拥抱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只是对一个孤独脆弱少年最纯粹的安抚。
顾景之猛的一把抱住时眠,双臂收紧,似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时眠没有动弹,任他发泄。
幽幽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父母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婚后两年,他们便生下我,一家人很是幸福。10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顾景之似是陷入某种回忆。
“那一年,那男人出差回来带了个女人,自此,家里每天都是无休止的争吵,一片狼藉的房间。有一天他俩告诉我,他们要离婚了,问我想要跟谁,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选择,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让我二选一,我当时天真的以为如果我选择那个男人,那妈妈是不是就会因为舍不得我们两个,还会回来。可是……没有如果,我选择了那个男人,而妈妈再也没有回来……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雨,妈妈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姥爷也因为接连失去姥姥和母亲在痛苦中死去。”
“时眠,我是罪人,是我害死了妈妈和姥爷……”
望着眼前破碎的少年,时眠心如刀绞。
她上前抱紧少年,在她耳边不停的安抚:“顾景之,不是你的错,如果当初你选择了妈妈,你也会在车祸中死去,那你姥爷会更加痛苦,所以,顾景之你没错,错的是那个男人。”
顾景之的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对,都是他的错,所以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多可笑,那女人设计他发生一夜情,又骗他说怀上了他的孩子,他说做错事就要负责,便把那女人带了回来……”
“你知道吗?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哈哈哈哈,他害死我的妈妈和姥爷,又得知孩子不是他的,竟然想要一死了之。我便告诉他,如果他敢死,我就把企业搞破产,让他们的心血付之东流,他不是说要负责吗?那他就在悔恨中活一辈子。”
时眠轻抚他的脊背,静静的听着少年述说。
像是想到什么,顾景之挣扎着从时眠怀里起来,惴惴不安的看着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可怕,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人很阴暗?”
向来稳重自信的人此刻小心翼翼,仿佛一碰就碎。
时眠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顾景之,我不怕,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会用心帮我补习,会给我做好吃的饭菜,会时刻照顾我的心情,会让我脸红心跳的少年。”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温暖如阳春三月的女孩,顾景之内心那个空缺的角落似在慢慢被填满。
他将头埋在少女颈窝,低低呢喃:“眠眠,我爱你。”
说完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听着少年的低语,感受到额头传来的滚烫情意,胸腔内的情意再也压抑不住,这一刻时眠不想年纪,不想未来,只想紧紧拥抱这个少年。
两人情绪稍缓,顾景之接着说:“自那以后我便独自搬到这所房子居住,爷爷不放心,就安排保姆来照顾我,初二开始我学着自己生活。”
“那爷爷现在身体是出问题了吗?”
“恩,他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这些年隔段时间就要去趟医院,昨天小叔告诉我,爷爷这次可能熬不过去了,让我回去。”
“那个男人也在?”时眠还是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