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片云挂在沉寂的高空之上,被夜空染上了一层晦暗的蓝色。天边露出半个玉盘,另有半边被云层遮住,向五光十色的城市洒下淅淅沥沥的冷光。
雪白的纱半遮半掩地盖住纤细的小腿,那双小腿静静往后退了一下,而后又十分乖巧地并起来,像在罚站,透露出几分好学生的蠢笨。
腰很细。
周衡觉得,此刻的她好像一朵花,洁白柔软的裙子是白玫瑰圣洁的花瓣,纤细的腰是花托,脖子很细很白,是细细的花茎。
他应该去折她。
宣樾身体僵硬,头颅高昂,发觉无法让身前的人群移开时,她转过身,抿着唇看他,胸口浅浅起伏。
周衡知道她从小就是个乖学生,好学生总是能得到优待,所以大概没见过这种场景。她应该是怕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惶恐,以及几分玉石俱损的绝望。
那眼神取悦了周衡,短暂地消解了她刚才不理不睬带来的不悦,嘴角上扬:“干嘛呢,别吓到宣学姐。”
宣樾看着他散漫又礼貌的动作,心底漫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后怕。她自认把话已经说得清楚明白,周衡这样的动作和暗示,称得上是无赖。
她轻声开口:“周衡,我要回去了。”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并不说话。
宣樾只好继续说:“周衡,我们不合适。”
少年垂下眼眸,意识到从对面人的嘴里不会吐出自己想听的话,心底也渐渐生出一分疑惑。
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吗?
周衡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投向自己的那一道目光,那目光里是有惊叹的,他长得应该符合她的审美。
只是那道目光有些复杂,除了惊叹之外的东西周衡看不出来,只是觉得那样的目光太过热烈,却又忽远忽近,无法捉摸。
他享受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
后来的相处中,周衡大约也看得出,在她的心里,他和其他学生有几分不同。他不知道那几分隐藏的不同是出于什么。
但有一点他很明确,他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因着这几分把握,他没有急切地追求她,只是配合她扮演着合格的师生关系,徐徐图之,别有趣味。
选择今天有所行动,则是因为二人师生关系已尽,若不再进一步,按照她别扭又冷淡的性子,只怕今后两人进展只会更缓慢。
更重要的是,周衡确实没有多少耐心了,对宣樾的这几分兴趣也会很快消散,他得在兴趣消散之前把人拿到手,好歹体验一回。
周衡抬眼看她,女孩镇定下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今天有点冒失,吓到她了。
夜晚凉了下来,又是崖边,呼呼的风声将她鬓角的头发吹乱许多。
周衡当即决定转换策略,朝她笑了笑:“不合适就不合适,没必要这样,我们可以做朋友。”
他伸手去拿一旁椅子上挂着的外套,低头时脸色瞬变,笑容消失。
他们不适合当朋友,周衡也不会让他们做朋友。都是成年人了,当朋友这种屁话听听就得了,浅浅一剥都知道双方心里在想什么。
周衡朝她走去,抬手想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宣樾却后退了几步,明亮的眼珠对上他阴沉如水的双眸,“周衡,你我都知道,我们更不适合当朋友。”
周衡神色凝滞,拿着外套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哗啦一声,外套从他指尖滑落,掉在宣樾脚边。
宣樾低着头,余光里那件外套盖住了少年的半只脚,淡淡的清新芳草香从他身上传来。
她被这香水味和凝滞的氛围压得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少年阴沉的脸。
周围静得像坟场一样,连细微的走动声都停了,风声很大,宣樾隐隐听见浪拍打在岩壁上的声音。
少年面庞阴沉似水,目光如炬,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没有丝毫表情。
手机想起了几声新消息提示音,宣樾深吸一口气:“周衡,我得回去了。”
天很黑,很晚了,宣云在等她。
“嗯。”
意料之外,对面的人应了她一声。她惊讶地抬起头,少年却已转身走向屋里。行至台阶处,忽地顿住了脚步,回身看院下的一群人,轻轻笑着:“傻站着干嘛,进来玩。”
冷淡的目光擦过女孩的轮廓,不曾停留。
宣樾不假思索地往外走,刚走出小院的白色栅栏处,屋内忽地传来一声巨响,似是器皿砸在地上。
脚步未停,她跑到了不远处的小楼,问前台的服务员现在有没有车下山。
男生抬起头:“您是要现在下山吗?应该是有车的,我问一下司机,确认一下。”
宣樾:“好的,麻烦了。”
话音刚落,前台上放置的座机忽然响了。
嘟——嘟——嘟——
响了三声就被男生接起来:“周先生您好。”
宣樾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