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良妃想去拉皇帝的衣角,却扑了个空。皇帝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摆驾回养心殿了。
待皇帝与一众随从走远,“三叔,你做这些事怎不懂得藏好,知情人也不处理干净!今日反倒连累了我,陛下这几日本就冷淡我。想来今夜你要钱是假,想在陛下面前做出戏是真。我呢平日在宫中开销也大,一月的月例养活一宫人本就不易,私下时常还要家中接济,也没有余钱给三叔了。”
“我从没想着今日能从你这儿拿钱。博瑾被贼人所绑是假,我让他带着钱家那小子故意外出被掳走,本就是为了毁了那赏菊宴,省得叫三皇子和钱家那女儿勾搭在一起,让惠妃得一助力。谁想大理寺少卿那独女脑子也不好使,非要追在钱家那小子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正好绑来让孙少卿忙活一阵,解我眉之急。”梁将军得意地说。
“管家找的那伙人也是机灵,见有其他落单的,一并绑了充数”,他补充道。
“好了,本宫可不管这事儿。虽说坏了三皇子的好事,对我谦儿也有益处,但出了事可别扯上我们母子。”良妃挥挥手,站起身往回走,“本宫也乏了,三叔慢走。”
见皇帝对那事的态度是打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今夜这出戏也算是演砸了,当晚回府便差人支会那帮黑衣人,将孩子们都放了。
收到传讯的那帮人,将屋子里还清醒的两个孩子打晕,将三人身上的绳子解绑,也将搜索逃跑三个人的同伴召唤回来,收拾收拾后驾马逃之夭夭了。
黑衣人们刚逃没多久,黄涵钰便痛得疼醒过来,腹部像是被泰山压了,疼得连呼吸都难,想要呼唤被打倒在地的两人都没有力气。
还未等到天亮,钱禄等到禁卫军搜查到他躲藏的那户老夫妇家中,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喜极而泣,离开时将锦袍上缀着的珍珠都扯下来送给老夫妇,两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离开农户家,钱禄循着记忆,带着一队禁卫军兜兜转转回到逃出来的屋子旁。另一队禁卫军由安安大哥领头,朝另一个方向找去。
钱禄这队人远远便看见关人的屋子门窗大开着,门前的空地有一人趴着,像要往前爬,不知是生是死,另一间钱禄交代是歹人待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似是没人。禁卫军行进到跟前,发现晕死在门前的是镇国公府六少爷,胸腔起伏甚微;顺着他一路爬出来的痕迹往里看,还有两人晕倒在屋内。众人没料到这三人情况看上去这么严重,随性也未带医者,只得快马加鞭将四个孩子送回城中,交由家中长辈。
安安和李玮平被巳阳山人带回道观好生照料。李玮平只是精力耗尽,巳阳山人将他安置在偏房的榻上休息,再把安安放置在打开门窗、通风屋子的床上,身上覆盖着厚棉被,额头上再用井水浸湿、拧干的凉帕子敷着,等帕子不凉了,再换上一块,如此交替往复。巳阳山人早知安安接触不得过多的灰尘,轻则鼻腔瘙痒,重则高热昏迷,从前她的屋子是最干净的。院子里早已煎好、保持着温度的药等稍凉些,能入口后便一勺一勺喂进安安嘴里去。
等到韩千迩带着众人找到道观时,安安身体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身体不再抽搐,只是高热难退,今夜依旧是万分凶险。韩千逸没有当即带安安回城,差手下将刚苏醒的李玮平先送回去,自己和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先留在道观驻守,等明日或后天安安身体情况好转些,再启程回家。
“她……没事吧?醒了吗?我想和她说一声再走。”李玮平被送走时表现得依依不舍。
“安安还睡着,身体无碍了,就是太累了,你别担心。你有什么话先和我说,等她醒了,我再转告她。”巳阳山人安慰道。
“告诉她我先走了,我可没有抛下她,是我救了她!还有……希望她平平安安,让她保重身体。还有还有……”
“等安安身体好了,韩府会带她亲自登门道谢,有话到时候你们两个再说。现在让她好好休息。你也赶紧回家,别让阿耶阿娘担心。”韩千逸催促道。
李玮平刚被送到家门口,看到阿耶就在门口等着他,禁卫军的马还没完全停下,阿耶马上走到跟前,伸手去接禁卫军递来的孩子,接到后把李玮平这个半大小子紧紧抱在怀里,右手不住地抚摸他的后脑勺,确认他的孩子真的平安回到身边,对着禁卫军众人一一感谢。待门前的禁卫军都走后,李玮平被阿耶抱进后院,李玮平的阿娘早已守候在屋前,死死盯着连接前厅的那道门,一看到父子俩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前前后后检查了一番。
但是黄涵钰没有这么幸运。他被接回府后还处在昏迷状态,早已等候的府医诊断后心中一惊,犹豫开口:“六公子心肺挫伤、肝胰破裂,恐是……时日无多了……”像府医预料的那样,府中的主子们勃然大怒,口不择言大骂庸医,黄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呜呜呜呜……”黄夫人痛苦地哀嚎,趴在涵钰的床边反反复复喊着他的名字。
“拿我令牌,快去请太医院的陈深”,镇国公颤抖着声音说。
“阿娘……”似乎是房间里的喧闹吵醒了黄涵钰,他轻声唤着。
“钰儿,你感觉怎么样?身子痛不痛啊?太医马上来了,你再忍忍。”
“阿娘,我不痛!你别担心,我没事。”涵钰撑起身子,向后仰靠在床枕上,面色红润,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甚至比平时看上去更精神。一家人讲了些话,黄涵钰突然大口大口地吐血,没有力气支撑身体,顺着背后的靠垫滑下去,倒在了床上。
房间里一时又乱作一团。等太医到来后,黄涵钰已没有了气息。
这一切安安都还不知道,迷迷瞪瞪醒来后,对发生的事情也记不太清了,只有些片段记忆。韩千逸带安安回城时,巳阳山人让他转交给他父亲一个没有装着茶叶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