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两手拖腮,脸上布满神往,“听说今日这个踏青宴是太子殿下专门为了国公小姐而设,意在与她培养感情。国公小姐得殿下如此以诚相待,当真令人羡慕!”
老者抚弄着花白的长须,感慨道:“殿下年方二十,正妃之位空缺多年。当年国公小姐回丹阳时,殿下在接风宴上对她一见倾心,念念不忘,也不知何时能抱得美人归?”
老者的孙女点了点头,颊边笑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是呀!真是期待他们二人圆满的那天!”
在爷孙俩隔壁桌坐着一对主仆。
男子身着月白云锦长衫,墨发随意搭在肩头,手中把玩着茶杯,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他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凤眸修长疏朗,鼻梁秀挺,薄唇微抿。
男子此时正凝视着杯中的水面出神,旁座的侍从轻咳了两声,“主子?”
苏淮卿睫羽微动,回过神来,“你一会儿随我爹娘进城,我晚点再去寻你们。”他的爹娘此时正在茶棚旁的木屋内用膳。
青帆方才也听到了隔壁桌的对话,面上一喜,“您可是要去见季小姐?”
苏淮卿的眼底几不可察地闪了闪,“聒噪。”
青帆起身作揖,“我会安顿好老爷和夫人,主子您放心去和季小姐叙旧。”
苏淮卿睨了他一眼,“在我爹娘面前别乱说话。”
青帆笑着应下,转身步入木屋。
*
慈溪河畔,婢女来回走动,忙碌着为已经入席的宾客摆放糕点果盘。此次踏青宴收到帖子的十数人中除了季楠思之外,皆出自与皇甫临渊朝堂上有所交集的世家权贵。
东宫目前仅有一位女主子,太子侧妃付雨柔,她顺理成章地承接了此次宴会的所有事宜。
此时付雨柔坐于席首的右侧,身着素色纱裙,妆容精致淡雅。她的眼神游离,双手不自觉绞在一起,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泛白。
在场的宾客对于东宫那点子旖旎事了然于心,明白侧妃娘娘此时为何坐立不安,看破不说破。
“娘娘。”婢女俯身附到付雨柔的耳边禀报,“除了国公小姐,其余宾客都到齐了。”
付雨柔没有理她,只是烦躁地又向远处张望了一眼。
坐在她下首的母家嫡妹付雨绵凑了过来,“姐姐不必担心,你费了那么多精力准备这场踏青宴,太子殿下定会来的,咱就再耐心等等吧。”
付雨柔被说中了心思,眼风扫了过去。她是家中的庶女,尚未出嫁时和嫡妹的关系并不好。嫡妹现在如此热络不外乎一个目的,太子正妃的位置还空着。
奈何母家人也有意推嫡妹坐上太子正妃之位,不断施压,她只能妥协,不断为嫡妹制造机会。
“姐姐,你为何这么看着我?”付雨绵佯装不解。
付雨柔正打算刺她两句,不经意瞅到什么,没顾得上再理会付雨绵,踱起小碎步急匆匆迎去。
“臣妾参见殿下。”付雨柔福身行了个标准的宫礼。
皇甫临渊下巴微点,提步越过她朝席首走去。耳畔传来了一声甜甜的‘姐夫’,他瞥过一眼便收回视线,对于付雨绵的问候不为所动。
付雨绵当下脸色发白,求助地望向付雨柔,后者此时哪还有心思照顾嫡妹的感受,紧跟着皇甫临渊入席。
宴席终于开始,众郎君觥筹交错,交流起朝堂上、学识上的见解,女郎们则相互诉说闺中趣事,言笑晏晏。
付雨柔伺候在皇甫临渊的身侧,难得如此舒心满足。
殿下将踏青宴交给她办的时候特意嘱咐要给国公府送帖子,她虽不乐意,却不敢忤逆。今日殿下一大早去了国公府,却并未带来季楠思,她乐得眼不见为净。
不成想才清净了半个时辰,外圈的禁卫放行了一辆马车,付雨柔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季楠思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下车,款款而行。一袭月华锦衫束于腰间,裙摆在风中摇曳,衬得她愈加眉如新月,眸若秋水,不过妆容似乎比以往张扬了些。
她停在了席首的几案前,轻轻敛起衣袖,垂首优雅行礼,“见过殿下。”
付雨柔到底做了几年太子侧妃,纵使心中已经气极,面上却不显。一旁的付雨绵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狠狠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