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思走过去轻轻扣了扣门环。
季梁正伏在案台上写些什么,听到声音直起身子,“思思?”
他匆匆拿过几本将那张正在写的宣纸盖住,绕过案台迎了过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季楠思暗暗将父亲的举动收入眼底,“父亲,我有话想找您谈,请您屏退左右。”
季梁一愣,转眼便吩咐屋内屋外所有侍从护卫都退下。
季楠思抬手关上房门。
“思思,你想与为父谈什么?”季梁疑惑道。
女儿一向自立,遇到各种事情都会自己拿主意,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郑重其事地来找上他。
季梁抬手示意她到一旁的交椅上坐下,“来,别急,与为父慢慢说。”
季楠思顺从地走过去坐下,季梁则坐在了相邻的交椅上,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季楠思提起桌上的茶壶,摆好两个茶杯,一边倒水一边垂眸道:“上次慈溪山我被贼人劫持,刻意瞒了您些事。”
她将其中一杯茶水推了过去,“那贼人说之所以劫持我,是因为与您有仇。”
这事季楠思之前并未向季梁提起,因为她知晓父亲的心中有块难以愈合的疤,与他做骠骑大将军的经历有关。
慈溪山那日,那壮汉说与护国公有家破人亡的仇,大抵指的便是父亲任骠骑大将军时候的事……
季楠思并不想去戳父亲的伤痛,所以才将这番话拖到了现在。
季梁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竟有这事?”
在季楠思看来,父亲着实不会演戏。他此时这副微微惊讶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既如此……
“父亲,秋猎那日,您与临州乱党暗暗碰面了吧?”
季梁手中的茶杯顿在了嘴边,“这事你是听谁说的?”他蹙起了眉,“莫不是淮卿那小子……”
季楠思叹了口气,“原来这事是真的。”
季梁这才惊觉女儿原本并没有确信此事,只是在诈自己。他不自然道:“此事你无须操心,为父心中有数。”
季楠思却徒然发问,“您与临州乱党接触,可是为了颠覆朝政?”
季梁将杯子重重按在了桌上,气愤地站起身子,“这话到底是谁跟你说的?岂有此理!莫不是淮卿那个臭小子胡乱猜测?”
季楠思虽然早就相信父亲的为人,见他这个反应心中还是暗暗松下一口气。
而且父亲这话也让她确认了一个事实,苏淮卿会与临州乱党接触大抵就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他也并不清楚她父亲的真实意图。
季楠思:“您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吗?”
季梁对上她诚恳的视线,别开脸,“你是女儿家,在家中好好待着便成,为父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你莫要担心。”
季楠思顿了顿,又道:“您可记得我前阵子着了很严重的梦魇?”
“当然记得。”女儿难得那般失态,季梁又怎会忘记?
季楠思眸中含痛,“我那日梦到国公府被人构陷通敌叛国,您和母亲还有兄长都死了,独留我一人在世上苟延残喘……”
她的眼角泛起了泪花,“做了那样的梦,现在又知道您做了这种事……女儿心底不得不惊,不得不怕呐!”
季梁愕然于这番话,沉默了良久。
“思思,你先回去,容为父再好好想想。”
季楠思没有动作,“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您在秋猎时密会临州乱党。”
季梁的身形僵了僵,“原来那事是太子殿下告诉你的……”
“您便好好想出个应对太子殿下的说辞来,如若实在想不出来,请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吧。”
季楠思站起身子拱手过额,“女儿先回去了。”